第054章(1 / 2)

蜚蜚有些尷尬,起身行禮, 插科打諢道:“阿嬤莫怪, 實在是妙兒姐姐太過貌美, 把我迷晃神了,到現在都沒清醒過來。”

今日是趙新淮家大女兒趙妙英出門子, 蜚蜚一家來隨禮。

趙新淮搬到東都之後便連連高升, 兩年前就任兵部左侍郎, 此番喜宴,不少達官貴人都有到場。

這種場合, 蜚蜚最不適應, 頗有些意興闌珊,飲了幾杯桂花酒, 差點兒就睡著了。

“你啊,也就這張嘴還管用些,”老太太慈祥地笑笑, 說道,“方才你梁姨母誇你可愛, 問你可有心上人, 想幫你做媒呢, 還不快謝謝梁姨母。”

蜚蜚一愣, 說媒?梁姨母這是有多喜歡她,竟要在這種場合與她說媒。

瞧見妹妹不可思議的表情,甚是討喜,阿柔便沒有說話, 隻笑著看她的熱鬨。

“這個……多謝梁姨母,隻不過……”蜚蜚在熟悉的人麵前皮的很,唯獨害怕招架這種不熟但又無比熱心腸的長輩。

於是連忙看向阿柔,用眼神向她求助。

“隻不過——”阿柔接收到她的訊號,也站起身來,知書達理地向梁姨母解釋道,“妹妹年紀尚小,爹娘又心疼她,要求不免繁縟了些。”

特意加重了繁縟兩個字。

“十五也不小啦,可以先定下來嘛,”眾官眷幫腔道,“東都那麼多青年才俊,總有合適的不是?”

梁氏於是接茬兒道:“今日江夫人不在,頗有些遺憾。姨母這兒有許多適齡青年的消息,待整理一番,便登門與你母親商議,定給你們姐妹倆都尋著頂好的親事,如何?”

蜚蜚從喉嚨裡擠出兩聲假笑,一句“不行”險些脫口而出。

梁氏的夫家官職不高,丈夫是沬州城防軍參將,但她娘家乃是皇商。大哥是江淮兩地的巡鹽禦史,十分富裕,與許多達官貴人素有來往。

據聽說,梁氏生平一大愛好便是與人做媒,一來是真的想要成人之美,二來便是要借登門議親之便,結交各官眷。

在場的女眷就沒有誰能擺脫她騷擾的,嘴上客氣一下還不算,非得帶了名帖到彆人家裡去。

關鍵她結交的也都是些小門小戶,所謂“青年才俊”也不過就是那麼一說而已。

因此,人雖熱心,風評卻一般。

蜚蜚和阿柔姐妹倆之前不常參加這種場合,柏秋更是從來不去,眼下,便是梁氏頭一回見這兩個丫頭。

老太太聽見了,才故意叫蜚蜚起來,好讓姐妹倆當麵回絕了她,免得她日後糾纏,再傳出些有的沒的,不好看。

“婚姻大事,全憑父母做主,但眼下都是自家人,柔兒便直說了。”阿柔笑笑,“妹妹年紀還小,未考慮過此事,而我對未來的夫婿要求又比較高,如此一來,免不了要讓姨母費心呢。”

梁氏順勢說道:“左一個繁縟,有一個要求高,柔兒忒會考驗姨母。”

“梁夫人頭一回見阿柔,有所不知。”趙新淮的正妻謝氏說道,“阿柔才貌雙絕,理應挑剔些。”

“自然,自然,”熟識些的官眷便說道,“小小年紀,醫術便超凡絕倫,上回朱大人家的三女兒,就是柔兒姑娘給治好的,旁的大夫都說是絕症呢!”

又有人接話說:“豈止是醫術高超?做生意也是一門好手,算賬比咱們這些掌家的要麻溜多了。”

“不止做生意厲害,讀書也好,我家那二郎與柔兒姑娘是同窗,”另有人補充,“先生拿她作的文章做範例呢,我兒成日在家背誦,邊背邊感慨。反正我是聽不懂,可我兒說,文采堪稱一絕。”

眾人紛紛打趣她:“那你家二郎,莫不是有啥想法?”

“有想法又如何?”那人大大方方道,“柔兒姑娘這般文采,咱們家可求之不得呢。”

梁氏一聽,臉色訕訕。這些人家中都比她強出許多,對阿柔都讚賞有加,她手上那些,自然就拿不出手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越說越離譜,阿柔隻得出言打斷她們:“各位謬讚了,承蒙師長庇蔭而已。”

“梁姨母。”阿柔故意點她的名,“那咱們便在家中恭候您的大駕了。”

梁氏哪裡還敢招惹她?就剛剛眾人說些條件,若不是商賈出身,怕是想找皇親國戚呢!她還是彆去觸這個眉頭了,免得裡外不是人。

“柔兒姑娘客氣了。”梁氏乾笑道,“若有好的,定給你們留意著。”

這就慫了?

蜚蜚忍著笑意,看向主座的老太太和謝氏。

對上老太太調笑的眼神,立馬姿態端正地坐好,端著酒杯示意要敬她。

老太太的表情更嫌棄了。

兩家搬來東都之後,住得極近,往來更甚從前,老太太也算是看著她倆長大的,情誼自是不一般。

老人家覺得蜚蜚這小丫頭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讓人不省心——彆看她長得可愛,竟是個小酒鬼!

偏偏酒量還不好,沾杯就臉紅。

“少喝些。”阿柔將她酒杯收起來,“桂花釀雖酸甜可口,但後勁兒大著呢。”

蜚蜚望著姐姐,神色有些茫然。她一喝酒就特彆乖,似乎是反應慢,看人的時候極為專注。

加上酒量不好,通常隻喝一點點,並未大醉過。

“好了,再喝一杯,最後一杯啊。”阿柔拿她沒辦法,給她斟了一杯,便將酒壺和酒杯都收走了,“你文章還沒寫呢,我下午有事兒,不會幫你的。”

“什麼事啊?”抓著姐姐的袖子,好奇,“我能去嗎?”

阿柔循循善誘:“你去了,文章誰寫?”

“不醉寫啊。”蜚蜚理直氣壯,“文聲也行,但文聲字寫得太好看了,不像我的筆跡,夫子會認出來的。”

不醉是她的丫鬟,剛開始認字兒,彆說寫文章了,句子都認不全。

文聲是二哥的書童,寫的一手好書法,常被蜚蜚抓來寫作業。

“啊,我想到個好辦法,”小丫頭豎起右手食指,興高采烈道,“讓文聲做好了文章,由不醉謄一遍,不就好了?”

點點頭,越想越滿意:“順便還能讓文聲教不醉多認幾個字。”

“為了玩你還真的什麼都想的出來。”阿柔推她額頭一下,“我這可是要緊事。”

蜚蜚捂著腦袋,大眼睛望著她。

什麼都還沒說呢,阿柔就心軟了,拿她沒辦法似的:“好好好,帶你去,真是個小煩人精。”-

宴後,老太太回去休息,謝氏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姐妹倆便率先退場。

回家之後,發現二哥和三哥也已經回來了,正在院子裡看書。

蜚蜚便去抓文聲給她寫文章,同時把不醉留下,交代好之後,與阿柔一起換上男裝,上街去了。

東都乃六朝古都,文化底蘊濃厚。加上氣候宜人,冬暖夏涼,許多文壇大儒都在此地居住。

學子們若想成績更上一層樓,又進不得太學,便會來此地拜師。

日積月累,文玩行業十分火爆,走在街上,遍地都是書畫鋪和古玩店。

尤其北區的揚帆街,更是文人鬥詩作樂的好去處。

而文人交際,飲食酒水是免不了的。

江家來東都之後,經過數月的考察,江敬武敏銳地發現,若想生意長盛不衰,需從飲食方向出發,於是投錢開了個小酒館。

八年過去,小酒館連開三家,半月前,更是在揚帆街開了本地最大的客棧。

江家的鋪子很好認,倒不是說口味有多獨特,而是名字有趣。

說起來,這名字還是蜚蜚玩笑時取的,沒想到竟然真的會被阿爹采用。

——沬州城繁華,各式各樣的鋪子都有,江敬武便想著從外觀上著手,最好能讓人眼前一亮,從而選擇他們家。

這樣一來,鋪名自然萬分重要。可他文采也有限,想了許久都不稱心。

蜚蜚見阿爹成天愁眉苦臉,便說:“不就是一間小酒館嗎?想來想去的,乾脆就叫:‘一間小酒館’。”

差點兒沒給眾人笑趴下。

江敬武聽了,卻突然來了靈感,覺得甚是可行。當即找了趙新淮題字,趙新淮卻覺得“一間小酒館”實在太過隨意,便給改成了“有間小酒館”。

後來,江敬武給阿柔開了間藥鋪練手,也是想不出好名字,乾脆就沿襲了小酒館的優良傳統,叫有間藥鋪。

期間還盤了茶鋪、成衣鋪、書鋪……發現這個名字竟然都能用上!

沬州城的人原本並沒有回事兒,後來江家店鋪開的多了,連著幾家鋪子都叫有間這個、有間那個,居然成了當地的一大特色。

逢外地來的,當地人就喜歡以此開玩笑,一來二去的,江家店鋪的名聲越來越大。

每每接待外地的朋友,更是會故意鬨著與他們說:“前麵有間小酒館,很是不錯,咱們過去,邊吃邊聊。”

對方若是問:“哪一間?”

那人就會惡作劇得逞似的,連說:“就那間啊,有間小酒館。”

對方越是摸不著頭腦,他便越是覺得高興。

一傳十,十傳百,江家的生意越來越紅火。江敬武便托人,到官府專門記了名,並特意用紫檀木可門匾,以作為江家的標識。

這樣一來,就算彆人眼饞、想學他們,也不好意思了-

“姐姐,你還沒說,咱們到底去做什麼?”蜚蜚拿著串糖葫蘆,跟阿柔一起往西區的赤焰街走去。

赤焰街一路都是打鐵、賣鐵器的,習武之人多在西區居住,因此,西區治安最好。

畢竟,三兩個蟊賊根本打不過此地居民,就算打得過,也會被人拔刀相助。

故而,當鋪、賭坊、錢莊也在此處。

“前兩日,我盤了個鋪子。”阿柔拿著把折扇,風度翩翩地搖著,眼下剛四月份,也不嫌冷。

“來看鋪子的?”蜚蜚腳步一頓,忿忿地咬糖葫蘆,“沒意思,我以為有好玩的呢。”

阿柔笑笑,說道:“你怎麼不問問我,是什麼鋪子?”

這幾年,藥鋪盈利不少,爹娘都有勸她擴張的想法,阿柔卻並未著手去做。眼下盤了個新鋪子,但爹娘都不知道,想必不是藥鋪。

“不知道。”蜚蜚搖搖頭,“莫不是打鐵鋪?”

阿柔搖搖扇子:“差不多罷,快到了,馬上就能知道。”

說著,腳步輕快地走過去。

沒想到,剛一拐彎,就聽見一個女孩子厲聲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主子是什麼身份?想同我家主子喝茶,下輩子罷!”

說著,“唰”的拔開劍,便打了起來!

好玩的來了!

蜚蜚連忙冒頭過去看,卻讓阿柔扯了回來,姐妹倆暗中觀察。

隻見不遠處,四五個大漢圍著兩個著男裝的姑娘,其中一個姑娘手持寶劍,耍的淩厲瀟灑。

然而,沒什麼用,根本打不過四個人。

被圍住的另一個姑娘,身材嬌小,麵容白皙,紅唇大眼甚是好看。

蜚蜚咬下一粒糖葫蘆,與姐姐對視一眼。很顯然,這是在當街調;、戲良家婦女呐!

不是說赤焰街治安好嗎?這種事兒沒人管?

眼看著舞劍的姑娘被製住,另三個人要上手擒大美人的時候,蜚蜚忍無可忍地將手裡的半串糖葫蘆扔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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