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1 / 2)

夫子倒叫她給問住了。

她們兩人都是書院的弟子,林妙兒在學堂內造謠,書院就理應給受害者一個交代。

何況,能在學堂留到現在的弟子,家境都不錯,正是有錢有閒的時候,若真鬨大了,不僅她們和家族臉上不好看,而且還會給書院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夫子想要息事寧人。

但蜚蜚顯然不想——她要林妙兒自食其果!

不管她們和納蘭卓有沒有關係,現在都已經說不清了。

同窗們都隻是圍觀的看客,有熱鬨看,他們就感興趣,孰是孰非、真相如何,沒有人真正關心。

“事情尚未查清,說這些為時尚早。”夫子說道,“若真是林妙兒有問題,書院自會秉公處理。”

“怎麼個秉公處理法兒?”蜚蜚道,“無端被人潑臟水,逞凶者總要還我清白不是?讓她當眾道個歉,不算過分罷?”

話雖然這樣說,但在場的誰都知道,隻要未婚女子身上出現此類傳言,這清白便還不了。

“總要先調查出事情的真相。”夫子堅持說道,“你們兩個,先跟我到夫子房來。”

林妙兒已經嚇得渾身癱軟,根本走不了路,。

由丫鬟扶著,與蜚蜚一道兒進了夫子房,離開眾人的視線。

可看熱鬨的同窗們卻依舊熱情不減,甚至從窗戶裡探出頭來觀察著她們。

“你、你這樣的做法,不過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而已!”林妙兒恨恨道,“小小年紀為何如此惡毒,要這樣把我置之死地?”

見過倒打一耙的,沒見過這樣顛倒是非的。

“即便自損,能把你拉下水也值得。”蜚蜚說道,“你明知道這種事情越描越黑,根本就解釋不清,唯一的法子,就是把事情鬨大,然後將更糟糕的結果推到彆人的身上——”

看向她,蜚蜚笑了笑:“——這樣,彆人就隻會記得你勾引不成反誣賴我,至於你誣賴我的那些話,反正都是誣賴,真真假假,已然不重要了。”

“你、你簡直!”林妙兒想罵她,一時卻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若是彆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早就羞憤欲死,或許連解釋都不解釋就自我了斷去了,蜚蜚倒好……

“你不就認準了,我不敢讓家裡蒙羞嗎?”蜚蜚說道,“然而,從小我爹就教我,出了事情不想辦法解決,隻一味忍讓,那才是給家裡蒙羞!”

“反正我是不怕嫁不出去的,至於你?我可就不知道了。”蜚蜚望著她。

“這都多少年了,你怎麼還沒有弄明白——當一件事情的後果,你無法預計也無法承受的時候,就不要去做它。”

林妙兒四肢發軟,手腳冰涼,如見鬼一般看著她。

昨日,當她得知納蘭卓早就認識蜚蜚,聯係自己隻是為了打聽蜚蜚近況的時候。

她覺得完全不能接受!

回去更是難受得一晚上沒睡,翻來覆去想著要讓他們兩個付出代價。

納蘭卓她不敢動,對蜚蜚卻是無所顧忌的。

這兩年,江家的生意的確做的很大,但蜚蜚和她在一間書院,想要做點文章,太簡單了。

造謠,無疑是其中成本最低、速度最快的一種。

——隻要狀似無意地與相熟的人說上一句兩句,似是而非的猜忌和臆想便會以令人驚歎的速度迅速擴散。

不出兩天,對方就會被滿天的指責、嘲笑、譏諷以及毫無理由的針對給擊垮,從而,主動滾出她的世界!

這一招,拿來對付擋路的人,屢試不爽。

誰知,竟然在她一向看不起的蜚蜚身上栽了?此時此刻,她連找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等會兒夫子問起來,你最好實話實說,不然,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你。”蜚蜚嚇唬她,“書院雖大,但人數畢竟有限,一個一個查,總能順藤摸瓜,找到謠言的源頭。”

蜚蜚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老老實實承認,並且當眾給我道歉,把前因後果解釋清楚,我就不會再追究。”

“否則,我貼告示也好,找人說書也好,定將你的事情傳遍沬州城大大小小每一個角落!”看著林妙兒驚恐的臉,蜚蜚說,“你若覺得沒關係,大可以試試看。”

林妙兒根本不知道還能這樣操作,她雖然心地狹窄,但畢竟沒經曆過什麼大事兒。

這輩子受過最大的挫折,可能還是小時候被姐姐教訓那一回。

聽見蜚蜚說要讓她遺臭萬年,頓時就蒙了,連忙小聲朝蜚蜚道歉:“我、我真的沒有想把事情鬨這麼大。”

“的確,我承認我嫉妒過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呀!”林妙兒哭哭啼啼的,“我隻是和相熟的同窗說起此事,哪知道她們竟然傳的這樣難聽!”

蜚蜚:“???”

本來隻以為她顛倒黑白的本事厲害,沒想到,甩鍋的能力也是一流。

“你和我說這些沒有用。”蜚蜚說道,“你非要這樣狡辯的話,她們也完全可以說是受你蒙蔽——你真要連盟友也徹底得罪,成為眾矢之的嗎?”

林妙兒愣了愣。

“犯錯就要挨罰,三歲小孩兒都明白的道理。”蜚蜚說道,“你若不懂,今天我教你。”

“可是,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林妙兒頓時哭出聲,“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嫁人?我家怎沬州城怎麼做生意?”

蜚蜚覺得她這想法很奇怪:“你造謠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將來怎麼嫁人?我家在沬州城怎麼做生意?”

“——針不紮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是罷?”蜚蜚的語氣不容拒絕,“都是女孩子,你但凡能設身處地為彆人想想,也不會把自己逼到這個境地!”

道理林妙兒都明白,可她不願意接受,隻不停搖頭哭泣。

沒有聽清楚她們在說什麼,可一見到她們各自的表現,夫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夫子厲聲道,“書院是做學問的地方,不是給你們胡鬨的,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清楚,不想繼續鬨大的話,趕緊一五一十都給我說出來!”

林妙兒哪敢不說?兩相對質,事實如何,自然做不得假。

“茲事體大,已經不是老夫能管得了的了。”夫子說道,“叫你們家人來罷。”

“不行!”林妙兒當即央求夫子,“決不能讓我家人知曉此事。”

她是真的怕了:“怎樣的懲罰我都接受,不要再讓更多的人知道了,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錯,由我一力承擔。”

夫子也是焦頭爛額,瞧了蜚蜚一眼,對林妙兒道:“你還是問一下苦主的意思。”

“我隻要公道,”蜚蜚說,“隻要她肯公開向我道歉,闡明此事是她胡編亂造——我與納蘭卓並無乾係,還我清白。我便不予追究。”

林妙兒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聞言,便十分配合:“回到學堂我便向她們說明,隻要說明即可,對嗎?”

“不錯。”

“好,我答應。”-

兩人在夫子房隻待了一柱香的時間,很快便回到了學堂。

同窗們早就好奇事情的進展,見她們回來,目光便牢牢地黏在二人的身上,想要捕捉一些蛛絲馬跡。

蜚蜚始終氣定神閒的,仿佛事不關己。

——造謠的不是她,需要澄清的人自然也不是她。

誰舉證誰澄清,該慌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林妙兒,犯錯的又不是她,她有什麼好急的、好怕的?

林妙兒果然比誰都慌。

從夫子房到學堂不過短短的一段路,她卻走得滿頭大汗,仿佛正經曆著什麼煎熬的事情一般。

進了學堂,麵對著眾人的視線,她更是覺得頭皮發麻,可是卻不得不強忍著害怕,努力將脊背撐成問心無愧的弧度。

她現在是真的很後悔,從她答應道歉的時候將在問自己,為什麼要那樣做?

哪怕她去惹納蘭卓,納蘭卓可能還會念在她是個女孩子的份上,不會給她這麼大的難堪。

現在,眾人的視線讓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能要耽誤同窗們一會兒,實在對不住。隻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跟同窗們解釋一下。”林妙兒筆直地站著,一邊忍著淚意一邊說道。

“近來,由於我的理解錯誤,導致了一些關於江顏蜚的流言蜚語。”林妙兒說,“在此澄清,此事為我一人所臆想,並不是真相。”

眾人嘩然,沒想到她竟然會在學堂裡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提及此事。

再看蜚蜚,隻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望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情緒。

眾人的聲音落在林妙兒耳朵裡,她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亦或者是強忍著羞憤。

“給江顏蜚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我深表歉意。”林妙兒臉上滑下了一滴淚水,望著蜚蜚的方向哽咽著說,“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蜚蜚挑了挑眉,沒有其他表示。

大夥兒卻驚呆了。

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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