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1 / 2)

見蜚蜚抗拒地看著她,蕭如茵笑了笑,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與她說道:“你真的不用怕,我沒有惡意的。”

“你、你會不會殺我滅口?”蜚蜚望著她。

蕭如茵搖了搖頭:“當然不會的,我隻是看你們找的太辛苦,覺得不好玩了,所以才直接告訴你們。”

“隻可惜,你就算知道,也拿我沒辦法,不是嗎?”蕭如茵笑道,“皇兄說的不錯,江南果然有趣。”

她這樣口無遮攔,把蜚蜚都嚇著了,訥訥地瞧著她,不知道這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主上,你喝醉了。”見蕭如茵搖搖晃晃的,葉靈芝連忙扶著她,“我扶你去休息。”

蜚蜚疑惑地皺眉:“她不是說自己酒量特彆好嗎?”

葉靈芝瞥她一眼:“你真傻假傻?彆人說什麼你都相信?”

蜚蜚:“……”

“我隻是沒想到,”方才的緊張感儘數煙消雲散,蜚蜚鬆了口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不行就說不行嘛,為什麼要強撐。”

蕭如茵的世界和她的自然不同。

她葉靈芝索性不作答,扶著蕭如茵到另一間船艙裡休息。

蕭如茵的確醉了,葉靈芝便關了艙門,任她在船艙裡又哭又笑的。

她年紀小,葉靈芝幾乎是看著她長大,非常了解她的個性,見她這樣,隻覺得難過。

坐在角落裡黯然了許久,直到蕭如茵累了,才將她扶上床榻,蓋好被子。

蕭如茵睡下後,葉靈芝從船艙出去。

在甲板上找到了撐著臉看風景的蜚蜚,開門見山地問她:“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蜚蜚回頭,見葉靈芝一臉嚴肅,忙說,“蕭如茵說她不會殺我滅口的。”

葉靈芝卻說:“她不會,我可不一定。”

蜚蜚:“……”

“那你動手罷。”小姑娘抿了口茶,說道,“我是跟你們一起出來的,若我出事,你們脫不開嫌疑。”

葉靈芝在她對麵坐下,劍拍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理所當然地說:“那又怎麼樣?多的是願意為我們頂罪的人。”

也是。蜚蜚心想,她家也挺厲害的,長公主跟她又這麼親密,即便犯案,也不一定會受到懲罰。

就算今上大公無私,懲治了她,那跟她犯的錯誤相比,也不會是對等的。

“怕了?”葉靈芝掀掀嘴角,“騙你的,你一個小姑娘,我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她說:“換句話說,就算告訴你又怎麼樣?長公主,你敢動嗎?”

蜚蜚瞧著她,覺得她這想法真是奇怪的很。

“長公主有這樣的權勢,為什麼不去對付那些魚肉鄉裡的壞人呢?”她說道,“通過打壓矜矜業業做事的人,來彰顯權利,未免太沒用了。”

“你說什麼?”葉靈芝沒想到她會這樣說,“沒用?你跟江鏡柔不愧是親姐妹,一樣大言不慚。”

蜚蜚道:“才不是大言不慚,是你們太狹隘才對。”

“道不同,不相為謀。”葉靈芝說道,“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忘記,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蜚蜚感到十分為難,又擔心她生氣起來,會當場發作,便什麼都沒有說。

這場遊湖本來就是為了蕭如茵安排的,她既然已經睡下,蜚蜚也因為她的言論而沒了玩樂的心思,便讓人返航。

儘管已經讓人放慢了速度,船開到碼頭的時候,蕭如茵還是沒有醒。

蜚蜚也不著急,在另一間船艙裡邊看話本子,邊等她。

下午蕭如茵才醒來,腳步有些發飄,頭暈腦脹地走到她麵前坐下。

清麗的臉皺著,敲敲太陽穴,似乎很難受:“我喝酒了?”

“嗯。”蜚蜚點點頭,眼神停在話本子上,往嘴巴裡塞了塊切好的蘋果。

“那、那我酒後有沒有跟你說什麼?”蕭如茵恢複了往常的隨和,問話的時候,表情無比認真,甚至帶著幾分羞赧。

蜚蜚吃水果的手一頓,看了看她身後的葉靈芝:“說了挺多的。”

蕭如茵頓時一副懊惱的表情。

“我就知道,”她揉揉自己的眉心,“我心裡就藏不住事兒——沒嚇到你罷?”

蜚蜚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了。

若說沒有,其實有點害怕的,若說有,她會不會生氣?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蕭如茵往外頭看看,見天色不早了,便說,“那咱們回去?”

蜚蜚遂將水果和話本子都放下,三人原路返回-

蕭如茵似乎毫無芥蒂,一路上都在和她說笑,甚至把她送回了家,她和葉靈芝兩人才朝納蘭府的方向去。

快到晚飯的時間了,平安到家的蜚蜚乾脆在飯廳等。

就她一個人,坐在寫著她名字的椅子上,越想越覺得哪裡不對。

可又說不上來哪裡有問題。

心裡怪怪的。

她難得有愁眉緊鎖的時候,哥哥姐姐還以為她是為了酒館的事情再發愁,便出言寬慰她。

“牢裡已經打點過了,不會為難咱們的人。”二哥說道,“現在隻等仵作呈上證據,或者咱們這邊查出田齊的死因,儘快過堂審理,結案便是。”

蜚蜚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聽說你今兒跟長公主遊湖去了,”三哥逗她,說道,“出去玩兒怎麼還不開心?”

提到蕭如茵,蜚蜚的表情更不自然了,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跟哥哥們說。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們,蕭如茵主動承認了,事情是她做的。

原因呢?

——不清楚。

這話,光是想想,就透露著一股鬨著玩兒的氣息。

誰會相信?

恰好這個時候,大哥和阿柔從外麵進來,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阿柔進門就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通猛灌,似乎很疲憊。

蜚蜚正想問她進度,就見門外又進來一個人。

一身黑衣,眼神透著邪氣,腰間彆著雙刀,跟進自己家似的,施施然在大哥身旁落座,拿過茶壺,先給大哥沏了一杯,繼而跟阿柔一樣,大口喝水。

“你不回納蘭府嗎?”蜚蜚弱弱地問他一句。

顧瑾城挑眼瞅她,說道:“哦。在這兒借住幾天。”

蜚蜚:“???”

“之前仇家多,不敢和你們來往,上回漁燈節不是一鍋端了嗎?”顧瑾城瞧著她,突然謹慎地問,“妹妹不想讓我來?”

那表情,那語氣。

再鐵石心腸的人恐怕也舍不得拒絕。

“沒那回事。”

“那就好。”顧瑾城一挑眉,眼神邪肆,“放心,不白住。”

見妹妹一直和他說話,阿柔不太樂意,用力踢一腳他的凳子,順道瞪他一眼。

顧瑾城立馬換上冷漠的表情,涼涼地與她對視。

見他們兩個又開始針鋒相對,三哥連忙問:“你們今天出門,有什麼收獲?”

提到收獲,蜚蜚眼觀鼻,鼻觀心,捏著茶杯潤口。

“待會兒再說。”大哥平靜地打斷弟弟妹妹對話,“先吃飯。”

爹娘和阿嬤適時過來。

兄妹幾個便裝作若無其事,難得安靜地吃了頓飯,一吃完,就找借口跑了。

片刻後,幾人在大哥的院子裡聚集,接頭似的,一個個麵露謹慎。

“有線索了?”二哥說話的時候,仍然手持書卷,目光落在書上,時不時還翻一頁,也算是種本事。

“嗯。”-

阿柔從暗袋裡取出幾張紙,攤開,發現是一份名單。

“這是沬州城各家藥鋪購買了□□的名單。”阿柔說道,“我找人謄了一份,今日便是拿著這份名單去排查可疑人的。”

三哥疑惑:“□□?不是什麼稀罕的藥,那怎麼證明,此藥與咱們酒館無關?”

“□□是吃不死人的。”阿柔與他解釋,“□□雖是毒藥,但也是一味藥材,因有大毒,各藥鋪□□時,都要留下買主的信息,以備不時之需。”

“田齊中的是燕輕之毒,因研製此毒的人名叫燕輕,故而得名。”藥理正是阿柔所擅長的,不由多說了些,“實際上,就是□□加雷公藤,配方中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毒草,但主要靠的是這兩種。”

“巧的是,雷公藤也是味藥材。所以,隻要找他們要購買了兩種藥材的名單,按照上麵的進行盤查就行。”

她這樣一說,眾人便明白了。

“查到了?”

“自然。”

阿柔說:“原本是按照同時買了這兩味藥的人去查的,隻有三戶,但光買了藥不代表有嫌疑,還得會製毒。而這三戶都是普通百姓,並不符合。”

“我們隻得擴大範圍,將所有買了□□的人都逐一盤查。於是,就查到了響水街。”

“響水街?”二哥終於放下了書,上下打量他們,“沒事罷?”

響水街在西區邊緣,跟西區其他身懷手藝的江湖人不同,那裡是流民區,住在裡麵的多是些乞丐或者流浪漢。

“我認識他們頭兒,不用擔心。”阿柔說道,“這回還多虧了他幫忙,一過去就找到了那人——響水街的赤腳大夫,今年五十多歲,響水街的人叫他紅瘸子。”

紅瘸子?

好奇怪的名字。蜚蜚心想,瘸子能理解,紅瘸子是什麼稱呼?

“他臉上有一大塊紅色的胎記,猙獰可怖,比他的瘸腿更讓人印象深刻。”顧瑾城說道,“紅瘸子雖然住在響水街,但衣著十分體麵,用的拐還是特製的。”

阿柔配合地點點頭:“嗯嗯,一看就很有錢。”

“那他為什麼殺田齊?”三哥說道,“那就是個偷奸耍滑的無賴,犯不著他動手才是。”

顧瑾城說道:“收錢辦事,坦坦蕩蕩。”

“啊?”三哥一副收到衝擊的表情,“響水街果然名不虛傳,裡麵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這位紅瘸子,聽說是個狠角色。”阿柔壓低聲音,神秘地說,“年輕時是禦醫,但因為犯了事兒,被滿門抄斬。他自己從京都一路輾轉逃到響水街,被那兒的乞丐和流民給保下來的,官兵幾次要抓他,翻了個地朝天都沒找到人。”

阿柔說道:“看了他的院子,裡麵種滿了藥草,雷公藤也是有的。”

“見咱們去找他,直接就承認了,毒是他給賣出去的,買主是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阿柔說,“但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他不清楚。”

顧瑾城又補充道:“事發之後便找了人在城門出守著,鎖定了幾個行跡鬼祟的人,兩相對比,得出:買主是納蘭府的粗使丫鬟元宵。”

“納蘭府的人?所以,這果然是小周氏的手筆?”三哥又問。

“元宵說她不知道。”阿柔說,“她年紀大了,納蘭府還不肯放她出去,又沒個門路,有天收到一張紙條,上麵寫了紅瘸子的聯係方式,對方隻告訴她,買來燕輕,就放她出府。”

三哥表情幾經變化:“那線索豈不是斷在這兒了?總不能到納蘭府去挨個盤查。”

顧瑾城解釋:“她的線索斷了,田齊那邊還是有跡可循的。先前就讓人查了他這幾天的活動範圍,發現此人十賭九輸,因此都是在家裡吃的飯,唯一在外麵的一頓,就要了他的命。”

“在家吃的飯?莫非……毒是他夫人下的?”三哥恍然大悟。

顧瑾城點點頭:“基本可以確認。”

“那趕快找人抓她呀!”三哥連忙道,“早過堂早結案,免得節外生枝。”

阿柔不說話了。

眾人便看向顧瑾城,發現他麵沉如水,顯然並不讚同抓人-

“十年前,納蘭夫人之死,也與燕輕之毒有關。”顧瑾城說道,“好不容易有了點線索,不能這麼簡單就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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