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壞事還這麼理直氣壯?蜚蜚心想。
發現那人正朝假山的方向走來,不禁慌張地抬頭,望向顧瑾城。這才發現,兩人離得特彆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呼吸拂上耳廓,癢癢的,她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想要揉一下。
顧瑾城輕柔地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亂動。
他的掌心很熱,灼人一般,從手腕處細嫩的皮膚傳到四肢百骸,小姑娘連忙低下了頭,耳朵發燙。
假山洞內空間狹小,戴著珠釵的發髻抵上顧瑾城肩膀,黑衣少年腰板一僵,呼吸瞬間亂了。
“是誰?”外麵的人還在威脅,“滾出來!”
顧瑾城臉色陡然變的冷硬,眼中閃過蔑視,不耐煩地籲了口沉沉的氣。
蜚蜚覺得癢,又是害羞又是莫名,抬頭望著他,眼神無聲地詢問。
顧瑾城知道外麵那人不會罷休,修長的食指抵著唇瓣,示意蜚蜚不要說話,隨即,放開她的手,大步從假山後麵走了出去。
假山洞內空間狹小,他一走,位置空了出來。
蜚蜚有點兒慌,目光下意識追上他的背影,小手扒著假山,偷偷朝外麵打量。
這兒是納蘭夫人生前的宅子,對方在這裡做壞事,應該怕顧瑾城才對,他們兩個為什麼要躲?
蜚蜚先是疑惑不解,但轉念一想:對方既然在做壞事,就會擔心被彆人發現,萬一狗急跳牆,殺他們滅口怎麼辦?
還是藏一藏的好。
但沒想到那人會這麼肆無忌憚,明明自己在做不好的事情,還非要他們出去。
估計是怕他們亂說,想要威脅一番。
不過,顧瑾城是誰,會怕他?這裡又是顧瑾城的地盤,不錘死那個二缺,都算他仁慈。
果然,一見到他,那二缺就慫了,哆哆嗦嗦地說:“你、你怎麼在這兒?”
顧瑾城抱著胳膊瞧麵前的胖子,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顧銘,這話該我問你。”
顧銘肥碩的身軀一抖,被肉擠在一起的臉上閃過驚恐:“你都看見了?”
顧瑾城睥睨著他:“你們顧家,是不是窮得連狗窩都住不起了?這是什麼地方,容得你在這兒發瘋?你膽子倒不小,不怕鬨鬼?”
對方一怔,遲疑地辯解:“哥,我、我也隻是偶爾來一兩回,這都是誤會。”
知道顧瑾城是在怪他來這兒,臟了納蘭夫人的宅子,所以生氣。
他必須要趕緊撇清關係,否則,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是咱爹,咱爹經常派人過來打掃,讓我瞧見了,所以偷偷跟過來的。”顧銘左右張望幾下,慌亂地解釋,“爹不讓我娶妻,我、我也大了,這不是沒辦法嗎?哥……”
顧瑾城覺得臟了耳朵,一個字都不想再聽,狠狠一腳踹在顧銘肚子上,把他踹出老遠。
顧銘疼得要命,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顧瑾城嫌煩,腳下一動,踢起一顆石子,剛好擊中顧銘的膝蓋。
如冰錐戳進膝蓋裡的鈍痛感,顧銘慘叫一聲,膝蓋撞在地上,爬不起來。
“幾年不見,你膽子大了不少。”顧瑾城在假山旁邊的石階坐下,冷冷地望著他,“腿和眼睛,選。”
不明白顧瑾城是什麼意思,但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兒,顧銘連忙求饒:“哥,我以後再也不來了,你放過我罷!就饒了我這一回,我不跟爹說……”
他拖著左腿,想要離開。
顧瑾城實在是讓他惡心到了,同時,也想警告一下顧家人,便不打算饒過他。
撿起一顆石子,指尖輕輕一彈,擊在顧銘顴骨處,肥胖的臉瞬間腫起老高,更顯得豬頭一般。
顧銘眼淚都飆出來了,卻不敢哀嚎。
他多少聽說過顧瑾城的脾氣,即使疼得直冒冷汗,也不敢吱聲。
“你不選,那就腿罷。”說完,顧瑾城一步步走向他,“擾了我阿娘清淨,斷你一條腿,你賺了。”
顧銘瞳孔震蕩,仰望著閻羅似的黑衣少年,下意識往後挪,顧瑾城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仿佛在看一隻螻蟻。
“回去告訴顧尚書,”顧瑾城踩住他的腳腕,“彆再來我阿娘麵前晃,臟了她的眼。”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冷得讓人害怕,顧銘下意識想跑,卻讓顧瑾城一腳踢在小腿上,當即慘叫一聲,抱著腿在地上蠕動起來。
慘叫聲響徹山莊,殺豬一樣。
旁邊的廢棄院子裡突然跑出一個女人,哭著跌坐在顧銘身邊,想要扶起他,可顧銘太胖了,她根本扶不動,努力了好一會兒,隻得放棄。
“嘭”的一聲,將他鬆開,女人向顧瑾城求饒:“這位公子,饒了我們罷!”
顧銘原本就疼得要命,猝不及防又被摔了一下,更是滿頭大汗,躲在那女人的身後,胖手抓著她的衣服,恐懼地望著顧瑾城。
“滾。”顧瑾城冷斥一聲。
兩人如蒙大赦,連忙就想要跑,可顧銘左腿已經斷了,根本站不起來,女人扶了他好久,才把他給掀起來。
顧瑾城越是嫌棄地望著他們,他們越是緊張,顧銘斷了的腿沒少被折騰。
好一會兒,才勉強將胳膊搭在女人瘦弱的肩膀上麵,靠她的攙扶,踉踉蹌蹌地要往山下跑。
“回來。”顧瑾城厭惡地說,“從偏門走。”
兩人連忙折返回來,艱難地往後院旁邊的側門走去。
因為江家兄妹還在正門,顧瑾城不想讓他們臟了彆人的眼,所以才這樣要求他們,但側門在半山腰上麵,顧銘受了傷,那女人又柔弱,扶他都勉強,更不要說帶他下山了。
他又不敢讓顧家的人知道自己會偷偷來這兒,自然不會讓人來接他下山,隻能這樣一瘸一拐地蹦下去,免不了要受一番折磨。
“都怪你。”女人哭哭啼啼的,“非要把我帶來這裡,現在好了,我不要做人了!”
顧銘本來就煩,讓她哭得腦仁疼,卻不敢凶她。生怕她一個任性,把他丟在山上,那他恐怕就要等死了。
腿上傳來鑽心的疼痛。
顧銘心裡無比後悔,怎麼就腦子一抽跑來這個地方呢?竟然被顧瑾城那個煞神給撞見了!
這份委屈,他不能白受!顧銘惡狠狠地想著,必須要想一個完美的說辭,來向父親稟報,好讓顧瑾城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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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銘和那女人一離開,顧瑾城就回了假山旁邊。
換上溫柔的語氣,讓蜚蜚出來。
“壞人被你打跑了?”蜚蜚向他身後張望了一下,什麼都沒有看到,鬆了口氣,從假山洞裡走了出來。
假山洞空間狹小,出來的時候,頭上的珠釵差點兒被頂端的石頭刮到。
顧瑾城伸手幫她攔了一下,不成想,這樣一來,胳膊和胸膛就形成了一個半包圍的動作,擋在了蜚蜚麵前。
蜚蜚沒有注意,一頭紮進了他懷裡。
顧瑾城:“!!!”
頭頂磕到他的下巴,蜚蜚才反應過來兩人的動作,下意識想要退開。但她身後就是假山,這樣一退,頭就要撞在假山上。
顧瑾城大手往旁邊移了移,那手背在她後腦墊了一下,免得她疼。然而,兩人本就站的近,這樣的動作,倒真像顧瑾城把她抱住了!
蜚蜚心跳得極快,整個人呆住了,乖乖地站在他麵前,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
小姑娘這樣乖,漂亮的眼睛望著顧瑾城,仿佛全世界隻看得到他一樣。
顧瑾城簡直猝不及防,又想到先前那個讓人臉紅心跳的夢境,呼吸不受控製地發沉,抵著假山的手下意識握了起來。
蜚蜚有所察覺,花瓣兒似的嘴巴張了張,正要說話,顧瑾城就迅速地退開,走到一旁,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先回、回去罷。”清了清嗓子,顧瑾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們該等急了。”
他這樣一副緊張的態度,倒讓蜚蜚覺得有幾分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