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從前廳出來,找了一圈,發現蕭曦月正帶著妹妹在廊下喂魚,兩人有說有笑的。
見到她,蜚蜚連忙跑過來,擔心地望著她。
微笑著摸摸妹妹的側臉,阿柔示意她不要擔心,自己有分寸。
“怎麼樣怎麼樣?”蕭曦月無比激動,差點兒把魚食全撒下去。
魚容易撐死,蕭曦月連忙後退兩步,將魚食放好,才又一臉期待地問阿柔:“說說嘛。”
想到兩人剛剛的對話,阿柔搖了搖頭。
蕭曦月噎了噎,摟住好友的肩膀,安慰她:“沒事沒事,九哥一向如此——看起來似乎和誰關係都好,實則最是冷情,他該是沒彆的意思,莫要難過。”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
九哥若對阿柔無意,乾嘛把麵具贈她?上回阿柔中毒,九哥差點兒瘋了,更是不管不顧地了結了蕭如茵,以致被關在府中,半月不曾出門。
如今阿柔向他表露心意,該是皆大歡喜才對,怎麼可能會拒絕?
“麵、麵具呢?”蕭曦月試探地問。
“還給他了。”
“還了?為什麼?”
阿柔搖搖頭:“總覺得不般配,我心思多,他心思更多。”
蕭曦月一臉幻想破滅的表情,苦口婆心:“般配的啊,你心思多,他心思更多,加上你們郎才女貌,這、這簡直天作之合好嗎?”
她說的著急,倒將阿柔逗笑了。
“我把自己的心意都跟他說了,我喜歡他,也欣賞他。”阿柔說,“但我拒絕了他。”
蕭曦月張大了嘴巴:“天,你竟然拒絕了九哥——”豎起兩根手指,用更為驚異的聲音,“——兩次?!”
阿柔歎息一聲,點點頭:“嗯。”
“了不起!”蕭曦月拍她的肩膀,兩眼放光,“姐妹,了不起!”
“我去看看九哥。”蕭曦月將魚食塞到阿柔手裡,“等我會兒,晚上我去你們家吃飯。”
說完,屁顛屁顛地跑去前廳,要找蕭梵屹。
她簡直震驚了,阿柔果真是奇女子,竟然接連拒絕了九哥兩次!兩次!
九哥竟然沒有發脾氣?
看來是真喜歡。
她要趕緊獲得第一手消息——上一回九哥被拒,坊間都傳瘋了,還有不少人寫話本子!酒樓茶館到處流傳著他們的豔情史。
說起來怪不好意思的,她還專程買了話本子回來研究,不得不說,寫的是真不錯。
現在,九哥又被拒絕了一次!她可不得趕緊去看笑話……不對,趕緊去了解一下前因後果嗎?
就憑自己這關係,要是沒有趁事情傳出去之前,活躍在流言圈子的第一線;沒有為這份可歌可泣的絕美愛情做出貢獻;沒有引導此次拒絕事件的輿論風向……
那自己還配和阿柔當朋友嗎?
對不對?
想著,蕭曦月加快腳步,來到了前廳,卻發現九哥正在發呆,修長的指尖還無意識地撫著嘴巴。
什麼情況?
“九哥。”蕭曦月暗搓搓地湊過去,“今晚我想在阿柔家裡留宿,能不能麻煩九哥派個人到我府上通傳一聲?”
京都誰不知道,曦月郡主身世可憐,母親早早過世,父親常年在外,平素常去太後身邊,除此之外,全府上下都靠她一人打理。
派人回去?還通傳?她家都沒人在,給誰通傳?
這小丫頭就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蕭梵屹回神,微微後倚,輕飄飄地撩她一眼,故意懟她,“不許去。”
蕭曦月都快樂死了,根本不怕,甚至促狹地瞧著她:“這可是大好的機會,九哥就沒有什麼話要讓我帶的?”
算她上道。
蕭梵屹瞅她一眼,見她一臉期待的表情,了然:“想要什麼?”
“九哥說的哪裡話。”蕭曦月壯著膽子湊到九皇子身邊,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九哥先跟我說說前因後果,我站在女子的角度幫您分析分析。”
若是之前,蕭曦月是絕對不敢這樣和蕭梵屹說話的,但經過好友的事情,她突然發覺九哥也不像傳聞中那樣可怕,反而有些可愛。
“怎麼?話本子裡看的還少?”
蕭曦月:“……”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既然眼下無所求,就留著以後用。”蕭梵屹開門見山,“過來些,跟你說個事兒。”
-
沒等多久,蕭曦月出了九皇子的府邸,上了姐妹倆的馬車,三人一同回江家。
阿柔和二哥中毒這段時間,蕭曦月經常來看望,因她品性好,全然沒有皇親國戚的架子,江家上上下下都蠻喜歡她,連著和二哥的關係也近了不少。
離科考還有幾個月,二哥該看的書都已經看完了,外公便帶著他多多走動,為將來做鋪墊,而這期間,曦月郡主無疑幫了不少的忙。
再加上她與阿柔合夥籌備了一間新鋪子,關係較之前更加親密。
二哥和三哥身上都帶傷,也就沒在驛館待多久,吃了午膳就回來了,三人到家的時候,家人正在廳中等她們。
瞧向阿柔的眼神帶著擔憂,除了寧大夫,大家都欲言又止的。
阿柔以為大夥兒是在為她去了九皇子府邸的事情感到擔憂。
畢竟京都耳目眾多,又有占星司那樣恐怖的信息收集處,隻要身在京都,一舉一動就根本瞞不住。
“九皇子向我求親了。”於是阿柔開門見山地說,“我沒答應。”
阿娘麵露不解,心想這不是先前的事情嗎?
三哥喝茶的手一頓,表情就染上十足的驚詫:“你說誰?九皇子?”
“不然呢?”
眾人的表情俱都意外起來,連蜚蜚都察覺出不對勁來了,茫然問道:“你們怎麼了?”
三哥抿抿嘴巴,連茶都喝不下去了。
元媛一副小丫鬟的打扮,紮著兩個丸子頭,跟在他身後,乖乖地將茶杯放在桌案上,同時伶俐地偷眼打量阿柔。
“是這樣的。”最終,還是阿爹出來說話,“張閣老的長孫你可還記得?”
阿柔自然記得,對方名叫張淩雲,比他大幾歲,挺清俊儒雅的一個人,乞巧節的時候還約她去看燈。
“他怎麼了?”阿柔不太明白。
張淩雲是個很有抱負的人,阿柔與他挺聊得來,加上他也在做生意,更與曦月郡主是多年好友,便互通了幾封書信,聊的也是關於生意的話題,並稱不上要好。
阿柔沒有想到,竟有從家人口中聽到他名字的一天。
“他……”阿爹欲言又止的,但見女兒態度坦然,便知道她對張淩雲沒有彆樣的心思,於是也直來直去道,“今日在驛館,張閣老向你外公打聽你呢。”
阿柔眉頭微簇,蜚蜚和蕭曦月卻驚呆了,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慌亂。
張淩雲動作竟然這麼快。
蜚蜚捏了把汗,看著姐姐,想要判斷她的想法。
她又一次拒絕了蕭梵屹,其中定有緣由,張淩雲在這個時候來打聽,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爹娘替姐姐答應,那她跟蕭梵屹,就隻能錯過了。
而且,姐姐必定跟九皇子有了嫌隙,才會拒絕他的求親,若一氣之下答應了,那該怎麼辦?蜚蜚盯著姐姐不放,生怕她一時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