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不在焉,上鋼琴課時頻頻出錯,老師很生氣,問他在想什麼,他能想什麼?隻有傅遠舟而已。
他隻會想念他。
想念傅遠舟的笑容,明亮的眼睛,溫暖柔軟的手指,脖頸間沐浴露的香氣,所有充滿朝氣與活力的表情。
大人們總誇他成熟穩重,說他年紀不大,卻相當獨立,能獨當一麵,但其實並非如此,沒有傅遠舟在,他會心神不寧、會感到寂寞。
到了傍晚他結束了一天的課程,走到傅遠舟家的彆墅前,整棟屋子黑漆漆的,沒有應當亮起的燈光,也沒有人會開門飛奔著撲向他,勾住他的肩膀和他笑鬨。
他很想他,所以聽到他在電話裡的哭腔時,他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家,坐上自己從未坐過的夜車,來到了傅遠舟的身邊。
電話中傅遠舟說來接他,他站在車站的水泥牆下,天氣很熱,毒辣的太陽蒸騰著大雨後形成的水坑,讓空氣變得潮濕,他正想著不該讓傅遠舟來的,就看到滿身狼狽的男孩跑到了他麵前。
比他形容得更加狼狽,男孩就連臉上也沾滿了泥,一雙眼睛倒因此顯得黑白分明的,一看到他就驚喜萬分,笑彎了眼睛,卻因為看到了親近的好友,滿腔悲傷很快爆發出來,開始掉眼淚,卻又因為滿身的泥而變得怯懦,不敢抱住他,讓他也沾上泥。
他毫不猶豫地將他的男孩抱進了懷裡。
血和青草的味道取代了平日裡沐浴露的香氣,男孩紅著眼睛看他,睫毛輕顫著,吸吸鼻子說自己身上臟,他卻不放手,甚至想抱得更緊些。
在這一刻他意識到了,其實他更離不開傅遠舟。
如果他是一尊冰冷的雕像,那麼就隻有傅遠舟才會賦予他活著的氣息。
就像此時此刻,他喜歡的人依舊眸光明亮,帶著一點柔軟與害羞,雙眸一眨一眨地望著他,充滿了愛戀的情愫。
他總是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是因為傅遠舟總是在他身邊。
謝臨閉上眼睛,抱住傅遠舟,輕輕地吻上了他的雙唇。
……
走出溫泉的時候,傅遠舟臉上的熱度依舊沒有散下去,他就知道他們那樣肯定不能隻是單純地親一親就完了,但好在……好在也沒有做什麼特彆過界的事。
不過他自然是不反感的,不如說因為是謝臨,他還很喜歡,就是注意回去以後要保密,絕對不能說漏嘴了,否則阿姨肯定會生謝臨的氣。
回來時他們換了一條路線,大廳裡擺放著一架鋼琴,四周沒有其他人,傅遠舟上去彈了幾下鋼琴鍵,突然想起了什麼,很高興地對謝臨說:“好久沒聽你彈琴了,你來給我彈一段唄?”
“好。”
謝臨頷首,端坐在鋼琴前,將雙手搭在琴鍵上,試了試音,彈的是一段簡單的旋律。
傅遠舟一聽就是一怔,儘管旋律很短,但因為他聽過無數遍,實在是太熟悉了,所以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就是上輩子謝臨寫給他的鋼琴曲,作為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
他的生日在四月份,距離現在還有好幾個月,難道謝臨現在就開始創作了?想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曲子肯定不會幾天就能寫好,後來還要反複修改。
“你想聽什麼?”謝臨問。
傅遠舟故作不知地說道:“這一段我就覺得挺好聽的,就它吧,我要聽這首曲子。”
謝臨頓了頓,說道:“它是未完成品。”
“未完成?”傅遠舟明知故問,“難道是你寫的?”
“對。”謝臨說。
“寫給誰的?”傅遠舟笑嘻嘻地挨著謝臨坐下來,枕著他的小臂仰頭看他,“是不是……寫給我的?”
謝臨沉默了片刻,似是不想立刻將驚喜說破,但傅遠舟纏著他不放,最後他隻好點頭應道:“對。”
“快,快給我彈!”傅遠舟拉著他的衣袖,“我要聽。”
“它隻是未完成品,還不夠完美。”
“我喜歡,我就要聽,給我彈。”傅遠舟使出了磨人的本事。
謝臨有點無奈,但還是依照他說的彈奏了,因為沒有琴譜,而且的確是沒有寫完,他彈得略有不暢,和前世的旋律也不儘相同,傅遠舟卻還是聽得津津有味的。
“彈得真好。”
樂曲結束,他們兩人的身後響起了掌聲,回過頭看就是一張盈盈笑臉,來人是程姐。
“這是你寫給遠舟的?”程姐笑問,“這首曲子叫什麼,你想好了嗎?”
其實它沒有名字,彆說現在,就是到寫好以後,它也一直沒有名字……
傅遠舟在心裡想著,卻忽然聽到謝臨開口。
“它叫《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遠舟終於要意識到謝臨上輩子也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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