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遠出現在繡鋪中,讓阿沅猝手不及。
看到阿姐,安遠驀地朝著阿沅撲了過來,在阿沅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抱住了她。
緊緊的箍著阿沅,把臉埋到了她的小腹上。
“阿姐,我好想你。”
阿沅錯愕了片刻後,低下頭看著抱著她的小弟,問:“你怎麼會在這裡?你阿娘呢?”
阿沅看向鋪子外,並未看見李氏的身影。
安遠不說話,阿沅猜到了一個可能:“你自己跑過來的?”
安遠沉默,但也已經算是默認了。
阿沅沉默了片刻,隨即冷下了臉掰開他的手:“你快回去,我現在不是你阿姐了。”
但安遠卻哭了,倔強的道:“你就是我阿姐。”
阿沅看向許娘子,許娘子會意,連忙從櫃台前出來,抱上小男孩。
“你不能抱得這麼緊,你會勒疼你阿姐的。”
聽聞會勒疼阿姐,安遠才鬆開手,後退了一步。
抬起頭,滿臉淚水的看著阿沅。
阿沅彆過了臉,道:“我與何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也不是你阿姐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可、可是你就是我阿姐……”安遠聲音哽咽的道。
這話聽得人怪難受的。
阿沅歎了一口氣,最後轉回頭,蹲了下來,與他平視。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溫聲道:“回家吧,以後不要再過來了,你來這裡,你祖母和大姐會對我不依不饒,對你阿娘也不依不饒的。”
說完這話後,阿沅起了身,看向許娘子。
許娘子會意:“我一會陪著他回去。”
阿沅得到許娘子的應允後,看了眼安遠,隨即轉身朝著後邊的屋子走去。
正要撩開簾子走進去的時候,身後的安遠忽然哽咽的說道:“我就是想阿姐了,來見一見阿姐,以後不會這樣了。”
說著,用學堂時學的禮,朝著阿沅彎身,雙手放至前方,往前一躬:“阿姐,再見。”
阿沅的腳步頓了一下,還是回了一句:“再見。”
隨即撩開了簾子回了後院。
安遠哭著看向許娘子,一抽一搭的道:“勞煩娘子送我回去。”
許娘子訝異何家那樣的人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送阿沅弟弟離開的時候,他開口道:“我以後是不是不能再來找阿姐了?”
彆人家的事情,許娘子不好說什麼,所以也沒有回應他。
安遠又繼而道:“我就是想來和阿姐道個彆,讓阿姐知道我和祖母她們是不一樣的。”
許娘子想了想,還是說道:“其實以後不見麵對誰都好,你阿姐心裡也會記掛著你的好的。”
安遠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我明白的,以後我不會再給阿姐添麻煩了。”
許娘子根據安遠的指路,送他回家,在半道上遇上了著急尋兒子的李氏。
李氏看到許娘子的時候愣了愣,最後還是道謝:“謝謝你送安遠回來。”
許娘子對李氏可沒那麼好的臉色,冷著臉道:“看好點孩子,彆讓你家那個惡婆婆有借口來我們鋪子鬨事。”
李氏點頭,愧疚道:“我會看著的。”
許娘子轉身便離開了。
回到鋪子後,阿沅在櫃台裡邊。許娘子與她說道:“在路上碰上了他阿娘,我便把他交給了他阿娘。”
阿沅輕點了點頭:“那就好。”
許娘子湊到跟前,小聲的問:“我怎麼覺得你阿娘似乎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不然也不會在說起你的時候,一臉的愧疚。”
阿沅撥弄著算盤珠子的手微微頓了頓,隨即看向許娘子,淡淡的笑了笑:“我自己也明白,我若是沒有這個阿娘我也平安活不到今日,而我今日並非隻是因為她在何譽這事上不明事理而對她寒了心。而是因為在過去的七八年間,她一次都沒有護過我,任由我被何老太磋磨,被繼姐欺負,被村子裡邊的人排擠,那一件事隻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如今她若是來關心我的話……”
阿沅淡然的笑了笑:“我不接受。”
“她若是有一日被何家休棄了,無處可去,我會給她尋一個安身的地方,每個月給她能過日子的銀子,但我不會與她有太多的交集。更彆說她現在還是何家人的情況之下,我更是不可能與她有什麼交集。”
阿沅在這個事情上邊還是很清醒的。
*
三月開春,阿沅的身孕已經有差不多五個月了,小腹微微隆起,已然顯懷。
在家中待得無聊,所以平日裡還是會繼續去鋪子教大花和二花做刺繡。
大花心靈手巧,跟著阿沅學了小半年的刺繡後,手藝越發的好了。阿沅讓她做香囊,合格了就放到鋪子裡邊賣。
從賣出了第一個後,大花越發的積極了,
小日子過得越來越好了。
這日霍擎早早就去接她,雖然臉上依舊麵無表情,但生活快一年了,阿沅也看得出來他似乎有些心事。
回到家中後,阿沅才問:“今日發生了什麼事嗎?”
霍擎“嗯”了聲,隨而道:“今日信差送來了金都的信件,是我金都的故友寫來的,信上邊說這次殿試,何譽買試題被告發,如今已經落了大獄。”
聽到何譽落了大獄,阿沅心中又驚又喜:“他真的落了大獄?!”
聽聞金都開始殿試的時候,阿沅還是擔憂何譽真的榜上有名了。一則怕他報複,二則以他這樣的人若當了父母官,那麼百姓會也跟著遭殃。
如今他這樣心術不正的人被抓了,確實是除了一大害。
“買試題,他最終會如何?”
“事態嚴重,大概要掉腦袋。”
阿沅一點都不同情何譽,但也沒有歡呼雀躍,再問:“那其家人呢?”
若是掉腦袋,事態是真的嚴重了,那肯定會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