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博容想做什麼,又能做什麼?博容說的關於過往的話,有幾句真幾句假?
李令歌當真可悲,李明書當真殺人,張家父母……真就死得那麼無辜?
張行簡歎口氣。
他判斷不出來。
他判斷不出來的原因,是他無法模擬博容的心情,他不知道家破人亡心如死灰是什麼感覺,他不知道一個人在經曆那種過去後還是不是一個正常人……
張行簡能做的,僅僅是提防著一切,保護好張家,保護好沈青梧。
博容計劃什麼他都無所謂,他相信自己足以應付,他唯一需要多費心的,是如何讓沈青梧與那些事都無關;博容對沈青梧稱不上好,但張行簡會讓沈青梧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好。
長林低頭思索著郎君的話是什麼意思,一陣細索腳步聲從耳邊過去,因這幾日常聽到,他並未注意。
卻見那閉著目仰臥在太師椅上沉思的郎君驀地睜開眼。
張行簡手扶在窗緣上,身子向外微探,微笑:“梧桐!”
清晨微光,衣袍展揚。沈青梧回頭,看到一個俊雅風流的郎君倚在窗邊含笑,眼睛像月光穿透湖水泛起的漣漪柔波。
張行簡另一手向長林擺了擺,做手勢,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長林見郎君滿心滿眼都是沈青梧,十分不是滋味地離開前,回頭偷看,見沈青梧三兩步就跳到了窗前,隔著窗看他們郎君。
長林心中稍有安慰:至少沈青梧對他們郎君態度雖然不怎樣,卻是一貫迷戀得很。
沈青梧站在窗下,看著張行簡:“叫我做什麼?”
他笑著問她:“大早上的,你去哪裡?”
沈青梧淡聲:“練功啊。”
沈青梧看到長林消失的背影:“你這麼早就開始跟人鬥心眼啊。”
張行簡掠過她話中對他辦公的“鬥心眼”形容,他看著她這身乾練武袍,隻笑吟吟:“梧桐,你進來,我幫你重新置了一身行頭。”
沈青梧冷淡的眼眸跳了一下,那明亮的光快要躍入張行簡懷抱。
沈青梧卻又冷靜下來:“不用了。我穿女兒裝不會打架,行動不便,我還是穿這樣的衣服好。”
張行簡:“我按照你的習慣,重新置的衣服,既好看,又不耽誤你打架。你真的不試試嗎?”
沈青梧:“……”
沈青梧端詳他片刻。
沈青梧冷漠:“讓讓。”
張行簡瞬間領會,身子往旁邊挪,讓開道,沈青梧果然翻窗跳了進來。隻是落腳時,張行簡不動聲色地湊過去,輕輕抱住她腰,將她接進來。
沈青梧:“……”
她看他這多餘的動作,眼神寫滿了:什麼意思啊?我都跳進來了你在乾嘛?
張行簡一臉平靜地抱著她腰,低頭給她整理衣襟:“情難自禁,想抱一抱你。你多擔待擔待。”
沈青梧:“……”
沈青梧:“這就是飲鴆止渴吧?你在床上不行,在床下便想動手動腳,靠一些無所謂的動作才發泄。”
張行簡微笑:“你就這麼認為也無妨。”
沈青梧自己用他給的借口找出一套邏輯,便理解了他近日總是想靠近自己的行為。
真是可憐。
真是讓人費解。
世人男子竟然控製不了欲。
沈青梧:“你這奇怪狀態需要多久?”
張行簡輕笑:“嗯?梧桐已經厭煩了?”
他拉著她的手向裡屋走去,輕言細語。沈青梧蹙著眉,知道自己不是厭煩,是覺得奇怪……從來沒有這樣過,不能理解這種親昵。
她也有想靠近張行簡的時候,她從來不掩飾。
但都沒有像他這麼頻繁……
再這麼下去,她感覺自己會越來越不對勁……
沈青梧惡聲惡氣:“你快把你這破毛病治一治。”
張行簡攤手:“我也沒辦法。”
張行簡不想與她談什麼欲,生怕她直接提出去榻上,他不知該如何拒絕。他帶著她,看他新給她置辦的女兒裝。
沈青梧一見之下雙目晶亮,忘掉了煩惱,愛不釋手地坐在榻上抱著衣服撫摸許久。
張行簡湊到她耳邊:“袖子並不是很寬,雖是長裙,卻沒有曳地。長裙四角也用流蘇擋住,不讓裙裾飛得太厲害……”
他又變戲法一樣,拿出幾根花花綠綠的繩子,望著她笑:“我還學了幾招梳辮子的法子,保證你打架時,頭發不會散開,不會影響你……”
沈青梧驀地撲過來,一下子抱住他,將他壓到了身下。
沈青梧麵容緋紅,激動得說不出話。
張行簡撫摸她那粗硬發尾,溫聲:“這其實不是很難。而且世上也沒有那麼多的架需要你,你穿女兒裝,影響不到什麼。”
沈青梧垂下眼:“可若是不打架,我能做什麼呢?”
張行簡一怔,不知道她的意思。
沈青梧:“那沈青梧就真的一點用都沒有了。”
穿上女兒裝,打架會不方便,她最好安安靜靜的;脫下漂亮衣服,她會是威武的沈將軍,受人尊敬。
張行簡慢慢道:“怎麼會一點用都沒有?
“你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身份,任何一個身份都不是完全的你,暫時拋下那個身份,也不代表你一無是處。”
沈青梧:“我不是沈將軍了,還能是誰?”
張行簡躺在榻上,伸手揉著她冰涼麵頰,彎起眼睛淺笑:“你是我的梧桐啊。
“我的天下第一的梧桐。”
沈青梧趴在他身上,被他兜著麵頰,愣愣看他這樣笑。她身上如過電,酥酥的神魂震動的感覺讓她整個人忍不住顫抖一下。
他眼睛裡隻倒映著她。他這種眼神,這種眼神……
她說不出這種感覺。
她隻是第一次覺得,張行簡叫她“梧桐”,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
沈青梧低頭,親上他脖頸,咬上他頸上肉。
張行簡一聲悶哼,抱緊她腰身。他被親得出了汗,忍不住推她:“梧桐,起來。”
沈青梧:“你不是就要這樣?”
張行簡咬牙:“……誰告訴你我對你好一點兒,就是向你求歡的意思了?你看看場合看看時間,你覺得合適嗎?”
沈青梧:“你不是向我求歡你在做什麼?”
張行簡微噎。
他半晌笑:“是約你,月上柳梢頭……不是此時的意思。”
沈青梧了然。
她正想問他行不行的時候,張行簡一把捂住她嘴,避免她繼續惹他尷尬。
他摟著她從榻上坐起,道:“我們先看你的新衣服吧。”
沈青梧:“可惜確實行動起來不會很方便。”
張行簡提建議:“可以多練習練習,時間久了,也許就會穿著女兒裝打鬥了。”
沈青梧深以為然。
於武鬥上,目前還沒有她習慣不了的。
沈青梧摩拳擦掌,見張行簡跟在後。
張行簡:“我幫你喂招。”
沈青梧:“你?你的武功?”
張行簡:“嗯?不夠嗎?”
沈青梧向四方觀望:“長林在哪裡……”
張行簡含笑:“沈將軍如此威武,總不能因為在下武功不如你,就影響到你的發揮吧。隻是喂招,又不是上戰場。我不過幫你熟練招式熟練衣服……”
他見沈青梧不為所動。
張行簡無奈道:“穿了我的衣服,還要找彆的郎君玩,你是真當我沒脾氣嗎?”
沈青梧笑起來。
她當然也沒傻到那個程度上,她就是逗他罷了。
她撲到他懷中,手腳纏在他腰上,快樂地看他吃癟。
沈青梧心想她當然想和他在一起,想和他近身。他身上多香,氣質多好,其他郎君都不如他。她忍不住生了好多甜言蜜語想說給他聽……
可是話到口邊,又卡住。
隻有麵紅心跳,說不出更多的話。
她隻好仰頸來親他。
親吻間,張行簡一邊擁著她,一邊輕聲:“……我真的不是求歡。”
沈青梧心想,知道。
可她不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