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份,周雲逸在夫妻倆眼裡又成長不少,會自己夾菜,流鼻涕會自己擦,從前還會尿床,尿褲子,現在這些都不再出現,他甚至要躲過他們,自己去上廁所,想到這裡,周家兩口子連做夢都要笑醒。
覺得好日子終於盼到了,孩子果然隻是發育遲緩,終究會變的和大部分孩子一樣的。
周雲逸想說,他附身到這具身體上時,並不是完全可以自控的,所以他無法控製自己尿不尿床,好在7月底,心緒寧靜一些後,身體的自控力也提升不少,走路都穩當了,失禁這事兒也就跟著消失,這讓他好受不少。
唯一讓周家兩口子遺憾的是,這孩子到現在還沒開口過,更沒有叫過他們爸爸媽媽,連唯一會親近一些的周秀玉,他也沒叫過姐姐。
想到這裡,躺在床上的尹秋萍就歎了口氣。
周德宇雖然表現的很沉默,但聽到妻子歎息,翻個身背對著她說:“等過幾天,帶著兒子再去檢查一次。”
“嗯。”
周家兩姐弟是睡在一個房間的,家裡沒有多餘的床,倆小孩一頭一尾,周秀玉從二姨家被接回來後,本來跟父母睡一起的周雲逸就和姐姐睡一屋了,方便周秀玉照顧弟弟,看他是不是尿床,冷了給他蓋被,熱了還要給他打扇,之前周秀玉在二姨家生活,這些活都是尹秋萍在做。
周秀玉回來後,她就輕鬆了許多。
自從周雲逸越來越正常,周秀玉漸漸也能睡個好覺。
周秀玉睡下後,周雲逸還躺在床上想事情。
最近他總是會夢到前世的一些畫麵。
寬闊,安靜,裝飾雅致的房間。頭頂漂亮的水晶燈具,書櫃上裝滿了書,從窗外看去能看到一個漂亮的花園。
可惜這些畫麵都像是漂浮的碎片。除了自己的名字,他想不起自己家的具體地址,更彆提電話號碼。前世的他似乎也是體弱多病,總是躺在房間裡,很少出門接觸外麵的世界。父母總是把最好的給他,所以他從沒想過,世界上會有地方像眼前的小鎮,如此匱乏,落後。
在這個偏遠的小鎮,他能做些什麼?若是有一天自己想到了地址和電話,這個小鎮也可以打電話了,他要怎麼做?所有問題是僅僅打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的嗎?
作為周家唯一的孩子,若是聯係到他的父母,這周家兩口子願意放手嗎?
他能順利回到父母的身邊嗎?
若是這兩口子纏上他斯文儒雅的父親,氣到他母親該怎麼辦?
還是說,一切都隻是他做的一個夢,根本沒有什麼帝都周家,如今隻不過是他大夢初醒罷了。
或者他應該把前世當做一場好夢。
夢醒了,也就必須要麵對現實。
8月最後幾天,周德宇帶著老婆孩子坐中巴去了一趟縣醫院,給周雲逸做檢查。
沒帶周秀玉,把她留在家裡,中午讓她自己吃點饅頭鹹菜對付對付。
說是有個外地來的專家坐鎮,周德宇特意托在縣裡打工的朋友幫忙掛了號。
這位專家不知道從前周雲逸的情況,給周雲逸做了檢查後,對倆夫妻說:“孩子的聽力是正常的,反應略微遲鈍,但問題不大,按照你們之前說的,孩子現在已經有所好轉,看完病例,也說是發育遲緩,我建議夫妻倆多給孩子引導,也可以多讓他和同齡人一起交流,讓他融入進去,不要經常一個人呆著,拘著他,百害無一利。”
周德宇為難地說:“可同齡的孩子馬上就開學了,到時候孩子隻能跟在我們身邊。”
專家推推眼鏡說:“彆的同齡的都上學了,你索性把你家孩子也送到學校,這種都是孩子的地方,最能刺激孩子說話的**。”
尹秋萍看著穿白大褂的醫生說話都支支吾吾的,她道:“可他都不會說話,能在學校學到點什麼?”
“你家這孩子,你就彆要求他上學能學到點什麼,就讓他和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就行了,你不是說,孩子之前還失禁,聽不懂話,但現在能簡單交流,失禁的毛病也沒了,我看現在孩子挺乖巧的,你也說能聽懂話了,隻是一直不開口,這種時候就得刺激他說話的**,一個人待著,你們能讓他說話?到時候送去學校,和老師溝通一下,試一試,不行再接回來,現在上學又不要學費,課本費你不會也不想出吧。”
醫生幾句話就把夫妻倆說服了,周德宇聞言說:“哪能啊,課本費肯定出得起的,何況我家就這一個男丁,肯定舍得,舍得。”
醫生低頭合上病例,隨口說了一句:“家裡有女孩嗎?”
尹秋萍說:“有一個。”
醫生在病例行簽上字,寫上自己的意見,開了一些營養品後說:“女孩也得舍得,現在國家宣傳男女都一樣,不要再有那些老思想了。”
周德宇笑嗬嗬地接過病曆單,點著頭說:“好的好的。”
在家裡像個大老爺一樣的周德宇,麵對城裡人,特彆是有公職的人,臉上的表情完全變了,變得和睦,順從。
刻薄尖酸的尹秋萍則變得唯唯諾諾,因為沒見過什麼世麵,生怕說錯話給老公臉上抹黑,一時之間像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都不會思考了。
周雲逸原本想自己走出去看看,但被周德宇牢牢拉著手,怕他跑出去丟了。
現在計劃生育這麼嚴格,他們可生不出第三個孩子來,老婆也被結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