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斐忙了一天,剛回到宿舍,就接到了周正的電話,可是打電話的卻是周正的女朋友程雙雙。
程雙雙在電話裡哭著說周正被打了,手受傷,醫生說他會影響手指的靈活程度。
對於一個職業選手來說,這無疑是給他的職業生涯判了死刑。時斐掛了電話,拿走鐘楚安的路虎車鑰匙匆匆離開宿舍。
鐘楚安追出來望著時斐的背影大喊:“愛惜一點。”
深夜的急診室,一片糟雜。時斐沒有看到周正和程雙雙的身影,卻意外看到了神色慌張的蘇木兮,看樣子她也在找人。
見到彼此皆是一愣,但是默契的都沒說話,繼續找人。
找遍整個急診室都沒有找到周正,時斐又找到治療室,終於看到了半躺在治療床上的周正,他的一隻手捂著臉,受傷的手垂在床邊,手背黑紫發青。程雙雙紅著眼睛站在旁邊。
時斐快步走到周正跟前,“怎麼回事?”
周正聽到時斐聲音,拿開遮住臉的手,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到時斐焦急的樣子,他卻笑了,臉色蒼白的說:“我完了,醫生說我這手要廢了。”
“手怎麼傷的?”時斐追問。昨晚周正才說和戰隊簽了續約合同,今天手就受了傷,他性格一向沉穩,不會無緣無故打架。
周正不說話,程雙雙便開口說:“他們今晚聚餐,在酒吧和彆人起了衝突,他去拉架,卻被人用凳子砸中了手背,醫生說,”程雙雙咬著唇,眼淚溢滿眼眶,“醫生說是掌骨骨折。”
她一直努力隱忍,卻還是哭了起來:“俱樂部提出要跟他解約。”
時斐眉心緊蹙:“誰提的?秦瑜?”
程雙雙點頭,周正始終緊抿著唇不開口。
時斐越聽越生氣,人都受傷了,這樣的緊要關頭治病最要緊,他們竟然提出了解約,正常人都做不出這樣不要臉的事情。
“老大?真的是你?”
說話間,一個年輕少年滿臉意外和興奮的跑到時斐麵前,再次確定了是他,便一下子抱住了他。
這個年輕的少年名叫馮離,是ATB俱樂部王者聯盟分部的替補成員,剛進ATB半年,特彆崇拜時斐,他總說自己是為了時斐才選擇做職業電競選手的。
相比於馮離的興奮,時斐就平靜多了,隻是點了下頭,緊接著問:“周正受傷的時候你在嗎?當時到底怎麼回事?”
提到這個,馮離的笑容立刻消散了,氣惱的說:“正哥他們剛和俱樂部簽了續約合同,大家就提議出去慶祝一下。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秦瑜和鄰桌起了點衝突,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秦瑜喝了酒不依不饒的,然後就打起來了,其實咱們人多,即便是打起來也不會吃虧的,對方搬了高腳凳本來是要砸秦瑜的,正哥去拉,結果對方手一偏就砸到了正哥。”
時斐越聽,神色越冷,渾身散發著戾氣,讓人望而生畏。馮離打量著時斐的表情,不敢再說話。
時斐再度問周正:“這麼說,你替秦瑜挨了一打,他卻要和你解約?”
周正依舊沉默。
時斐氣不打一處來,“王八蛋。他人呢?”
馮離說:“剛剛在這,後來他說累了回去休息,就走了。”
時斐咬牙切齒的問:“王煥呢?”
王煥是俱樂部的經理,負責俱樂部的一切事務。
“他們一起走了。”
秦瑜是隊長,同時也是ATB俱樂部的股東之一,自從秦瑜來了之後,王煥就成了秦瑜的一條狗。
時斐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王煥。過了好久,王煥才接起來,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強調說:“阿斐啊,怎麼想起來和我打電話了?”
“少廢話,周正怎麼回事?”
“原來是因為這個。周正受傷我也很難過,可是我們得麵對現實,阿斐,希望你理解我的難處。”
“你應該知道周正對戰隊的重要性,沒有他,你們那一盤散沙狗屁都不是。”
“可關鍵是不解約他也打不成比賽了,你讓他自己說,他還能打嗎?我們是俱樂部,不是慈善機構,雖然和周正解約我也很心痛,我也的確很難再找一個像他這樣優秀的選手,可是,我真的沒辦法。就像當初你離開的時候,我也很心痛,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放心,我們會用雙倍的年薪補償他的。”
“這都是秦瑜的主意?他和你在一起嗎?讓他接電話。”
“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了。”
“我說,讓、他、接、電、話!”
王煥了解時斐的脾氣,便不再堅持。一陣窸窣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隔著聽筒遠遠傳來:“喂。”
“秦瑜我告訴你,有我時斐在一天,你彆想打進世界總決賽。”
不給秦瑜任何說話的機會,時斐便直接切斷了通話。秦瑜跟著又打進來,時斐乾脆關機了。
馮離滿臉崇拜的說:“老大!你打算去哪裡?帶我一起去吧!”
“過兩天去C大找我,記住,彆和隊裡的任何人說。”
馮離滿臉不可思議:“你真要帶我走?沒有騙我?我靠怎麼辦,我心跳好快,感覺要跳出來了,你摸你摸。”說著,就去拉時斐的手要放在自己胸口,被時斐甩開了。
就在這時,醫生進來了,他負責給周正的手掌進行外部固定,確保骨骼不會錯位。醫生纏著繃帶,再次囑咐:“一個月之內不要用手。”
周正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聲音沙啞著問醫生:“沒有更好的辦法治療我的手嗎?”
醫生勸慰道:“正常的生活肯定不會受影響,先不要想那麼多,安心養傷,心態越好恢複的越好,後遺症越小。”
從醫院出來,已經是淩晨。秦瑜還算有良心,留了司機負責送周正他們回去。
分開前,時斐同周正說:“先聽醫生的,安心養傷,等你什麼時候心情好了就來找我,我這裡還缺個教練。”
“我之前剛剛拒絕你,現在你卻肯接收我。阿斐,我對不起你,如果我一開始就答應去你那裡,手也就不會受傷了。”
他越說,情緒越低落,時斐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什麼對不起的。其實你大可不必這麼傷心,你已經25了,競技狀態已經開始下滑,就算繼續打,也打不了幾年了,你總要想想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你大賽經驗豐富,戰術分析能力非常好,而且有很好的大局觀,很適合做教練。”
周正哭了,在治療室他那麼絕望、痛苦,都沒有哭,此刻聽到時斐這番話,他終於忍不住流下淚水。
時斐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我等你來找我。”
目送著周正的車離開醫院大門,時斐也準備回學校了。走到車邊,忽然想起來剛剛見到的蘇木兮,不知道她是來找誰的。
他又回到急診室,找到了蘇木兮,她坐在病床旁邊,床上躺著一位中年女子,麵色憔悴,五官和蘇木兮有幾分神似,看起來應該是她的媽媽。
她們正在低聲爭論,他走近了一點,大概聽出來她們在爭論什麼。
蘇木兮的媽媽想回家,蘇木兮以沒有車為由拒絕了。
“醫生都說我可以走了,住在這裡是要收錢的。”
“打車回家也要錢啊,你就安心睡吧,你現在需要休息。”
時斐走上前,自我介紹說:“阿姨您好,我是木兮的同學,可以送你們回去。”
蘇木兮驚訝的看著站在床尾的時斐,他衝她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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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兮並沒有拒絕時斐的好意,和母親杜清靈一起上了他的車。蘇木兮報了地址,時斐不太熟悉路,便打開了導航,整個路程中,車裡隻有從導航儀裡傳出的誌玲姐姐的聲音。
蘇木兮家的小區很舊,院裡的停車位有限,很多車都停在路上,留下一條僅能過一輛車的小道,車子緩慢的行駛著,最終停在蘇木兮家樓下。
蘇木兮打開車門,扶著母親下車。時斐也跟著下了車。
杜清靈說:“你明天還要上課,就和同學一起回學校吧,我沒事的。”
“我明天一早回學校也不會影響上課。”蘇木兮關上車門,同時斐道了聲謝。跟著又想起了什麼,對母親說:“媽,你先進去等我,我和同學說點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