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衣著光鮮、頭發梳得一絲不亂、手提公文包的律師登門,把一紙訴狀擺在時斐麵前時, 他不是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
畢竟, 他出身法律世家,這些年侵權的案子也聽到過一些邊角料, 隻是一直抱著僥幸的心態。眼看著店裡的銷量越來越好,他一方麵有些擔憂, 一方麵又停不下來, 在沒有投資人注資、沒有讚助商讚助的條件下, WDF太需要這些錢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你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
律師在基地的會議室把訴狀擺在時斐麵前時,會議室的門半開著,以何遇、馮離為首的幾個人爬在門邊偷偷聽著, 所以律師說的每個字他們都聽清了, 雖然有些專業名詞聽不太懂, 但是總結一下無非以下三點:
1、時斐未經飛訊遊戲授權借鑒英雄人物形象製作周邊產品並用於商業用途。侵害了飛訊遊戲的權利。
2、立即下架所有和王者聯盟有關的產品。
3、賠償飛訊遊戲所有經濟損失。
律師還說:“時先生盛名在外, 也不希望這件事情鬨到法院吧?我們能私下協商解決,就不必鬨那麼大了。”
時斐送走了律師, 基地徹底炸了。
大家不明白, 他們開個網店賣東西而已, 怎麼算侵權呢?那些周邊都是木兮設計出來的, 怎麼可能侵權?
時斐拉開一把凳子坐下來,神色還算平靜的解釋:“Q版形象是木兮設計的, 但是它們穿的衣服和武器, 都是照著王者聯盟英雄形象借鑒過來的。”
何遇:“可這也是為了讓Q版形象更生動活潑啊, 粉絲們都很喜歡的,銷量節節攀升!”
南頌:“所以現在王者聯盟發現了這是一塊肥肉,便站出來指責我們侵害了他們的利益。”
“飛訊也太雞賊了!”何遇說。
石頭:“那現在怎麼辦?”
“是我們侵權在先,怨不得彆人。” 時斐看向馮離:“你聯係多蘭,讓她先把產品下架,已經下單還未發貨的訂單全部取消,全額退款。”
馮離愣怔著,隻剩下點頭的份。
一直不說話的周正問出了最重要,也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剛才律師的意思,我們還得賠錢?”
“是啊。”時斐苦笑,長出一口氣。
“要賠多少?”
時斐沉默著沒有出聲。飛訊的代理律師提出了500萬的損失賠償,這次,怕是要真的傾家蕩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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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律師前腳到基地,後腳整個電競圈就都知道了。
時斐這些年順風順水,先是拿了世界冠軍,退役後又組了個隊征戰聯賽,這兩項隨便一個都足夠人奮鬥整個職業生涯的,而他輕輕鬆鬆的做到了。不僅如此,他還擁有超多粉絲,人氣爆棚,都快趕上當紅明星了,讓人怎麼不眼紅呢?一群人早就伸長脖子等著看他跌落神壇,看他笑話。
這次,不就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侵權,犯法的,一輩子的汙點呢。
時斐去見時藍這一路上,接了不少安慰電話,這其中真正想安慰他的人一把手都能數的過來。時斐心理清楚,其實他根本不在乎外人怎麼看他,他隻是擔心WDF會不會因此失去繼續征戰聯賽的資格,那是隊員們忍辱負重,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決不能就這樣失去了。
時藍手裡拿著蘇木兮設計的Q版人物形象,認真對比著王者聯盟的英雄人物,眉間始終有一抹冷然,工作時的她與私下裡很不一樣,律師的冷靜、睿智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助理敲門進來,放了兩杯拿鐵咖啡在辦公桌上,又無聲的退出去。
時藍喝了一口咖啡:“你這個小女朋友還挺有才,畫的真不錯。”
“她的確厲害。”
時藍瞄了時斐一眼,話鋒一轉:“厲害不也出事兒了?”
“這事怪我,我應該阻止的。”
時藍挑眉,從心情到表情,都很驚訝。眼前這個還是她那位兩耳不聞風月事的小堂弟嗎?當年他可是一句話就把給他遞情書的小姑娘給懟哭了啊!現在怎麼變得如此的解風情?
時藍放下資料,看著他問:“你有什麼想法?”
原本坐的有些吊兒郎當的時斐一本正經的坐好:“我要確定這件事不會影響WDF接下來的參賽資格。還有,少賠點錢。”
時藍呲鼻:“我看你真的掉錢眼裡了!為了這點兒蠅頭小利,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二叔要是知道了,嗬嗬,你且等著吧!”
時斐倒是渾然不在意,笑了笑說:“沒準兒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那你就不應該來找我,直接去找你爸,侵權案,他是行家。”
“那不行,他肯定跟我講條件,我決不能受他擺布。”
時藍倒是沒反駁什麼,從抽屜裡拿出一張收費標準,隔著桌子推到時斐麵前:“這個你要看一下,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接你的案子。”
時斐隨便掃一眼,當即說:“沒問題。”
時藍的手指輕敲了桌麵兩下:“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可是很貴的。還有,上次你們打人的費用可還沒結呢。”
“年底清賬。”時斐給了她一個“放心吧”的眼神,時藍卻覺得這就是一條賊船!
他們這邊剛談好合作,時理的電話就打過來,時斐看著手機上的來電提示,同時藍說:“我就說吧,他肯定已經知道了。”
時藍帶點挑釁的說:“那你接啊!”
時斐沒什麼不敢接的,儘管時理脾氣不好,可時斐從小就沒怕過他。
時理:“你在哪兒?”
時理的大嗓門足以說明他此時的情緒,時藍隔老遠都聽的清清楚楚,不自覺縮了下肩膀,時斐卻神色平靜的說:“時藍律所。”
“侵權的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認栽,賠錢。”
“給你20分鐘到我辦公室。”
時斐抬手看了眼時間,不疾不徐的拒絕:“我約了人,下午吧。”
時理在電話那頭氣的跳腳,時斐卻渾然不在意的掛了他的電話。
時藍呷了一口咖啡:“若論誰能把氣死你爸,世上絕對獨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