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不搭理那些人,衛寧卻做不到,她容不得彆人說自己的女兒不好。
衛寧原本那帶著笑容的臉,瞬間就拉了下來。
“劉大胖,我家晚晚咋樣用不到你來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兒子就行。”
衛寧這話一出,劉大胖瞬間就蔫了。
整個林家村的人,沒有不知道的,她兒子王二狗喜歡林月。
林月出事之後,村裡人背後也沒啥嘀咕王二狗。
整的劉大胖有些神經質了,每次彆人湊在一起說點什麼,她都懷疑對方在說她兒子。
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過得很壓抑。
難得能看彆人的笑話,她自然要衝在最前麵。
卻沒想到,看起來很好欺負的衛寧,說出的話來,殺傷力極大。
一句話,就成功的將她給堵了回去。
衛寧說完之後,場麵一度很安靜,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在這時,冷不丁來了個人,衝著林晚晚和衛寧喊道,“衛寧,晚晚,你們都在呢,哈哈哈哈,我是來給你們報喜來的,天大的喜事兒啊!!!”
來人正是林栓柱,他年紀有些大了,身上又穿著厚厚的棉襖。
一般來說,行動應該不是很方便,但他卻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讓人看著都忍不住提心吊膽,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
林栓柱此時顧不上這些,他滿臉通紅,激動地對衛寧和林晚晚說道,“衛寧啊,你可真是養了個好閨女啊。她這一次真是給咱們村爭氣,高考成績出來了,林晚晚啊,考了全縣第一!!!我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跑過來報喜來了。”
“晚晚啊,你真是好樣的,咱們林家村以你為榮!!!”
林栓柱此時高興的有些語無倫次。
也不怪他會如此,林家村出了個高考狀元,這可是全村人都能跟著沾光的。
林栓柱這話一說出來,除了林晚晚之外,其他人都愣了,好半天沒緩過神來。
成績下來了,林晚晚考了全縣第一?
衛寧又難以置信的問了一遍,“栓柱叔,你剛剛說啥?我沒聽清。”
林栓柱不厭其煩的又重複了一遍,“我說,高考成績下來了,你們家林晚晚啊,考了全縣第一!!!這可是相當於舊時候的狀元啊!!!”
林栓柱這最後一句話,就像是一滴水掉進了油鍋裡麵一樣,一下子炸開了。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起來。
平日裡都沒看出來,林晚晚那丫頭,居然還有這個本事。
這不是意味著,村子裡那些眼高於頂的知青們,都考不過林晚晚麼。
這樣想著,大家的心裡都對林晚晚升起了敬佩之心。
但還是有個彆人,仍然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
“林栓柱啊,你是不是看錯了啊,林晚晚一個鄉下丫頭,咋可能考全縣第一?弄錯了吧?”
說這話的人是劉大胖,她在心裡祈禱,林栓柱是整岔了,林晚晚根本就沒考上大學。
要不然,她之前說的那些讓林晚晚趕緊嫁人的話,不就都成了笑話。
她可不希望,自己被當眾打臉。
同樣的,站在人群之外的林月,現在的心情也十分複雜。
她知道,如果林晚晚真的考了全縣第一的話,那她這一次是真的一飛衝天了。
林月在心裡不斷地祈禱著,希望一定是林栓柱弄錯了,林晚晚千萬不要是全縣第一。
然而,劉大胖和林月的期望都落空了。
林栓柱麵對劉大胖的質疑,他有些生氣的瞪了她一眼,“你說啥呢,這事兒我咋可能弄錯,我還沒到那個老眼昏花的地步。這事兒是真的,縣裡麵已經發來通知了,第一名是林晚晚,用不了多久,縣裡麵還會來人,給林晚晚發獎勵呢。”
彆人一聽林栓柱這麼說,就知道,這事兒是錯不了。
一時之間,那些人看向林晚晚的眼神,都有些變了,不再是之前略帶嘲諷的樣子了,一個個的都開始誇讚林晚晚。
“我就說嘛,晚晚從小就是個聰明的,考了第一也不為過。”
“就是啊,那些知青們,一個個的都把眼睛放在了腦袋頂上了,還瞧不起我們,結果呢,還不是考不過我們晚晚。”
“……”
衛寧被這些人的善變給震驚到了,她的心裡再一次決定,等回家就給林如海寫信去催催他,得趕快離開林家村,離這些人遠一些。
作為當事人的林晚晚,對於這個成績,多少也是有些意外的。
這次考題不難,她知道自己考得分數應該不低,但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考到全縣第一這個名次。
饒是她以前已經見慣了各種各樣的場麵,她此刻,內心仍然像是有滾燙的岩漿一樣,在不斷地翻滾著,沸騰著,激動著。
到了這一刻,她才終於感到自己和這個時代徹底融合在一起。
從今天起,她將與這個時代一起,見證它的騰飛與崛起。
*
眾人都在向衛寧道喜,一時之間,衛寧也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
這其中,最尷尬的就是劉大胖了,彆人希望林晚晚考不上,也隻是在心裡想想,就隻有她一個人當著人家的麵直接說出來。
現在被打臉的,也就隻有她自己。
劉大胖咬著嘴唇,再一次不甘心的問道,“肯定是假的,林晚晚該不會是作弊的吧,以前沒聽說她這麼聰明啊,咋還能考過城裡人呢。”
林栓柱一聽這話,直接沉下來臉,,“胡鬨!高考這麼嚴肅的事,上哪兒去作弊,你當那些監考的老師都是瞎子麼。再說了,誰能作弊做上全縣第一?你要是知道的話,記得告訴我,我也讓他幫幫咱村裡的後生們。”
“話又說話來了,城裡人又咋啦?他們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長了三隻眼?晚晚怎麼就不能考過城裡人了?那些城裡人家裡往上數三代,還不都是貧農!!!”
林栓柱鏗鏘有力的一番話,就像是有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劉大胖的臉上。
劉大胖此時隻要一想到自己說的那些話,她就恨不得有個地縫,可以讓她鑽進去躲起來。
知道了這個消息的林鐵柱,高興地紅光滿麵。
麵對那些接二連三來祝賀他的人,他高興地不行,直接對那些人說,過幾天要擺酒席,讓他們務必過來。
姚春芳則不同,一開始聽到林晚晚了全縣第一的時候,楞了一下,隨後,臉色變得特彆的難看。
馬些人每次誇她有一個好孫女的時候,她隻是勉強的笑笑,心裡卻非常的不舒服。
她內心對林晚晚有些懼怕,暫時不敢再出什麼幺蛾子。
但這並不妨礙,她在心裡默默地嘀咕。
考大學這麼難的事兒,怎麼就讓林晚晚那個死丫頭給考這麼好呢。
她考的再好又有什麼用,就是個賠錢貨,這要是林強考上了該有多好。
林鐵柱在高興之餘,注意到了姚春芳一直在沉著臉,便將姚春芳給拽到一邊,悄悄地叮囑她,“咱們孫女考的這麼好,這是個高興的事兒,你彆在那拉著臉,讓彆人看見了,多不像話。”
“再說了,你也該對老二家好一點了,要不然,以後寒了孩子的心,他們不養活你了怎麼辦。”
姚春芳翻了個白眼,嘀咕了一句,“我又沒指望著他們家養老,那個死丫頭考上了有啥好高興的,又不是我親孫子考上了。”
林鐵柱沒有聽見姚春芳在嘀咕什麼,姚春芳也懶得和林鐵柱說話。
她麵對那些特意跑來恭喜她的人,依舊是全程都拉著臉。
姚春芳那個樣子,有些人格外的看不慣,背地裡都在議論,“我呸,你看姚春芳那個德行,林晚晚也是倒了黴了,攤上這種奶奶。”
“我咋感覺,林晚晚考上大學,她格外的不高興呢,也不知道她是咋想的。”
“說起來,姚春芳這人確實有些奇怪,當年,林如海小的時候,她就對林如海特彆的不好,小小年紀,就要幫家裡乾各種的活,而林如江和他兩個弟弟,卻一直被姚春芳給捧在手心裡。要不是林如海自己機靈,歲數一到,就去報名當兵了,他現在估計不知道會是啥樣呢。”
“咱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我要是有個那麼出息的兒子和孫女,我都能把他們給供上,這簡直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兒,她居然哭喪著臉,和誰欠了她錢似得。”
“……”
那些人說什麼的都有,姚春芳完全不知道,她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一直在想,憑什麼考上大學的是林晚晚,而不是林強。
林晚晚和衛寧這邊,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大波來恭喜她的人,終於能休息片刻。
“媽,看來我們不用去縣城看成績了。”
林晚晚長舒了一口氣,這一番折騰下來,簡直比出去給彆人看風水還要累。
和那些大爺大媽們聊天,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衛寧被那群人圍著問來問去,並不比林晚晚輕鬆多少,但她更多的是興奮。
“不行,我要去縣裡麵買點東西回來,你考的這麼好,咱們家肯定是要請客的,這都得提前準備。”
衛寧扒拉著手指頭,算計著到縣城要買什麼東西。
她甚至連請客吃飯那天,要準備什麼樣的菜式,都已經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媽,你這準備的也太早了點吧,我們什麼時候請吃飯都還沒定下來呢,這麼早把東西買回來,你就不怕壞了啊。”
林晚晚看衛寧這樣,忍不住有些想笑,“再說了,等到我爸回來,咱們家再請客,也是來得及的。”
“嗯,確實。”衛寧一聽,知道,自己確實是有些著急了,在隨軍之前,林如海肯定要回來一趟,等林如海在家的時候再請客吃飯也來得及。
“但不過,我們還是要去買點糖果瓜子什麼的,這幾天家裡肯定會不斷的來人,到時候,擺出來也好看,還有,我再去買點肉,今天給你包餃子吃。”
林晚晚點點頭,衛寧說的沒錯,“那我現在先回去寫封信給爸爸,然後咱們倆一起去縣城吧。”
“對對對,你考的這麼好,是應該趕緊告訴你爸爸,他如果在家就好了,就可以第一時間聽到這個消息。”
衛寧隻是這麼一想,她眉眼之間的興奮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
林晚晚回到房間裡,去給林如海寫信。
林晚晚將自己和衛寧最近發生的事兒,都寫在了信裡,洋洋灑灑的寫了很多,後麵才寫到自己的考試成績,以及彆人知道她的成績時的反應。
林晚晚寫的有點多,好不容易寫完之後,疊起來放進信封裡。
***
隔壁的孫家莊,王麗娟在知青點的屋子裡,躺了很長時間。
她自從知道自己的分數之後,就一直都沒緩過來。
她的其他科目,既不突出,也不算差的離譜,勉勉強強。
可最大的問題在,她的政治居然考了零分!!!
就算王麗娟是穿越來的,她也知道,在這個年代,政治這個科目意味著什麼。
可政治零分,就完全就代表,她的在政治方麵的思想覺悟不過關。
就憑這個,不管她考了多少分,都注定與大學無緣。
更糟糕一點,可能以後連所有的事業單位都進不去。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零分,這一定是假的。”王麗娟在不斷的喃喃自語。
在這之前,她唯一沒有複習的就是政治。
王麗娟根據她後世的經驗來答題,可她卻完全忘記了,眼下,距離她後世考大學的時候,相差幾十年。
這些年來,時代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麗娟的答案,在當下的時代完全是異類。
她不知道的是,閱卷老師在看到王麗娟卷子上麵的答案時,第一反應是皺了皺眉。
之後,那個閱卷老師趕緊聯係了主閱卷老師,並且對王麗娟提出了質疑。
她懷疑,這張卷子的答卷人,政治審核可能不過關,強烈要求重新審核這位同學。
主閱卷老師看了王麗娟的答卷之後,也是嚇了一跳。
卷子上的一些,開放、對外等詞彙,全部都是這個時代所沒有的。
主閱卷老師,看著王麗娟答的那些觀點,他心裡是認同王麗娟的看法的。
可他隻是一個老師,他的認同一點用都沒有。
主閱卷老師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說,“判零分吧。”
不管這位同學有沒有問題,都不能輕易放過。
王麗娟並不知道這些,她反複的想著,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就是不相信,自己的政治居然能得零分。
“不對,這個年代還沒有網絡,消息也不發達,據說有不少人是被替代了成績的。”
就在這個時候,王麗娟突然想到了,後世那些,被人替代了高考成績的新聞,她感覺自己似乎是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想到這個之後,王麗娟也不躺在炕上頹廢了,一下子翻身坐了起來。
腳上沒注意,不小心踹到了炕邊上擺著的桌子上麵。
隻聽“哐當”一聲,桌子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地上的棉鞋也被濕透了。
好在,那個茶杯是老式的,摔不壞,要是陶瓷的,直接就碎一地了。
知青點的廚房裡,遊金枝將手裡的麵皮兒一扔,撇了撇嘴,“王麗娟又在作什麼妖呢。”
王麗娟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整個知青點的人,就沒有一個不討厭她的。
平日裡,也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總拿鼻孔看人。
集體活動的時候,見不到她的人,就每次隻在吃飯的時候,才出現在飯桌上。
知青們的糧食是有限的,大家為了節省糧食,都是集體做飯,集體吃。
至於做飯,也是大家夥輪流來做。
就算是那些不會做飯的男知青們,也會幫著打個下手,甚至那些挑水、砍柴的活兒,也都是他們做的。
就唯獨王麗娟,撂下一句,“我不會做飯”,之後,真的就一點忙都不幫。
時間長了,大家都對王麗娟特彆不滿。
但要是當麵跟她說這個問題,她能有一大堆的大帽子給你扣下來。
什麼不團結,搞內部分裂之類的。
他們甚至都開始懷疑,王麗娟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的了,那懟人的歪理一套一套的。
偏偏,知青們還都不敢惹她了,畢竟,誰也不想被扣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帽子。
這萬一要是被人給舉報了,可不是鬨著玩的。
慢慢的,大家都徹底的疏遠了王麗娟,能不和她接觸就不和她接觸。
大冬天的,大家都躲在家裡貓冬,知青點的知青們,趁著沒事兒,大家合夥兒買了點肉,準備包餃子。
知青點的人不少,分工也都很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