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玄天仙宗主峰。
莊嚴威武的宗門主殿屹立在緩慢流淌的雲海間,晨曦的微光落在殿簷上,映出耀眼的光澤。
側殿內,香爐飄出嫋嫋香煙,在空中盤旋消散。
玄天宗宗主穀廣明走入側殿,他伸手撩開簾子,朗聲笑道,“喻兄,好久不見。”
“穀兄!”喻司連忙從矮桌後起身,他作揖道,“忽然叨擾貴宗,還請宗主見諒。”
喻司是摘星閣的閣主,他的宗門也是修真界唯一一個以占卜算卦為重的門派。
各大仙宗世家暗潮洶湧,既合作又競爭,唯獨摘星閣獨善其身,與各方勢力關係都還不錯。畢竟不論宗門世家,都有要拜托摘星樓占卜吉凶的時候,所以也都對喻司這位閣主十分客氣。
和喻司寒暄過後,穀廣明的目光落在他身旁,不由得微微一頓。
一個年輕人坐於喻司下屬的側位,晨光落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勾出青年如蒼鬆般挺拔的身形。
他生得一張俊美冷峭的麵容,眼睫微垂,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摩挲著茶杯,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甚至完全沒有注意到穀廣明進來。
穀廣明和喻司都貴為仙門之主,在修真界德高望重,受人敬重。他已經習慣其他修士或弟子見到他時或因太緊張而坐立不安,又或百般奉承討好,再不濟也會恭順地低下頭為他見禮,卻沒想到會被如此無視。
更說不通的是,這青年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度,雖坐側席,卻坐出了主位的感覺,襯得摘星閣的閣主為他作配,讓人恍惚以為他才是這一殿之主。
“這位就是白浩真人的義子淩霄?”穀廣明回過神,心中轉了又轉,麵上卻笑道,“果真是一表人才。”
年輕人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方才抬眸,抱拳行禮。
“淩霄見過前輩。”
青年舉手投足間有種矜貴之感,雖禮數周全,卻仍然氣息沉沉,毫無波瀾,仿佛並不知曉自己麵對的是修真界如雷貫耳的大人物。
穀廣明心中有了估算,這年輕人能有如此淡然處之的態度,要麼是遠離修真界隱居太久,不知深淺所以沒有反應,要麼便非池中之物。
“實在是打擾穀兄了。”看到穀廣明越發探究的目光,喻司清了清嗓子,趕緊按照之前設計好的那樣開口道,“這位小友是白浩真人飛升前托付給我的,他隱居苦修多年,剛剛出關,在金丹巔峰期已經瓶頸數十年,小弟近日算出能助渡過瓶頸的機緣可能就在玄天仙宗,所以才來叨擾……”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修仙者在踏入金丹期之後每一次突破都極其困難,而機緣又千奇百怪。仙門之間若是能幫個忙,也鮮少會有人推辭。
畢竟多結良緣總是好事,修仙之路漫漫,誰又知道未來需不需要他人幫助呢?
穀廣明聽到喻司說淩霄隱居多年,倒是和自己的猜測差不多,再看眼前這年輕人一副寡言少語安靜垂眸的樣子,是典型的劍修性格,看起來剛剛是自己多慮了。
穀宗主回過神,他大手一揮,不甚在意地說,“這種事情自然要幫,更何況白浩真人也曾多次來我宗授課論劍,本都是自己人,又有你這層關係在,喻兄便放心將這孩子交給我吧。”
“那就麻煩宗主了。”喻司安心了一些,又問道,“隻是不知穀宗主要如何安頓淩霄小友?”
穀廣明想了想,他說,“半個月後我宗正巧要舉辦宗門大典,淩霄在大典中露個麵就好。他是白浩真人的義子,輩分高,不便拜誰為師,就以外宗交換弟子的名頭先掛在主峰名下吧。”
喻司這才真正地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己這差事辦得好,用白浩真人在修真界的輩分資曆壓了一頭,讓穀廣明不便收他為徒。
想到這兒,他的目光不由地瞟向自己身邊的年輕人。隻見淩霄垂著眸子安靜有禮地坐著,脊背挺直如鬆,好似真隻是個沉穩少言、悉聽尊便的晚輩。
一想到他真實的身份,喻司喉嚨一緊,又趕快把自己目光挪回來。
如今整個修真界裡恐怕隻有他一人知曉真相,其實自己身旁這年輕人其實並不叫淩霄,這其實是他的尊稱,他是天界的淩霄仙尊,真名虞承衍。
至於什麼白浩真人的義子,是喻司精心為他挑選的身份。
虞承衍是天界仙尊下凡的這件事,本已足夠引起修真界的震動,可相比於他真實的身份,卻還是算不得什麼。
因為——他是劍尊謝劍白的兒子。
劍尊名震天下,哪怕他飛升已有近九千年,可這個名字在眾界之中仍然家喻戶曉。
謝劍白是萬年難見的超世之才,無人能夠媲美。當年下界混亂,民不聊生,他一劍泯滅千萬妖魔,還世間太平。
修真界受他庇護、承他恩情太多,說謝劍白是如今天下修士的師祖也並不為過。更彆提他們腳下這巍峨壯觀的第一仙門玄天仙宗,便是當年謝劍白創立的。
九千年前那一劍,讓妖魔二界至今都沒有恢複過來,反倒是修仙者一代比一代強。可以說,是謝劍白親手開啟了修真界的鼎盛時代。
這樣一位傳說中大人物的兒子,又已經是仙尊之身,要入自己父親的門派,若真拜了如今玄天仙宗的宗主或某位長老為師,那才是亂套。還好還好……喻司暗中鬆了口氣。
穀廣明應下這件事後,便讓人在主峰給虞承衍收拾了間弟子獨院出來,喻司親自陪虞承衍前往安頓。
二人來到虞承衍的房間,喻司抬手在周遭布下結界後,便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一麵鏡子,鏡子懸浮在半空中,很快變成半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