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衍起初沒放在心上,他帶著虞惟來到溪邊,在接她之前,虞承衍提前準備好了飯菜,直接就可以開飯。
虞惟本來興致勃勃地端起碗,可是沒吃幾口,便慢慢停頓了下來,一口肉嚼得時間越來越久,看起來吃得很艱難。
“怎麼了?”隨時注意她情緒的虞承衍立刻發現了,“是不喜歡,還是覺得不好吃?”
“好吃,也喜歡。”虞惟摸摸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太飽了,吃不下去了。”
虞承衍第一反應是她自己偷吃了很多很多小零食,結果少女自己藏不住心事,她不開心道,“可是這樣我太虧啦,我今天都沒有吃零食呢。”
“那你就努努力,再吃一點。”
虞承衍伸手給她盛了一碗湯,青年本來目光寵溺溫和,嘴角也帶著淡淡的弧度。可就在這時,青年的腦海裡忽然閃過了什麼,讓他的動作一頓,手裡的碗都沒有放下來,眼中的笑意也煙消雲散。
“淩霄,淩霄?”虞惟在他的眼前揮揮手,不明白青年為什麼整個人忽然僵住。
虞承衍抬起頭,他的神情變得十分嚴肅。
“阿惟,來。”
他牽著虞惟的手腕,讓她靠近自己,然後用掌心抵住女孩的額頭,法力輕柔地鑽進她的腦海。
當看到虞惟腦海中那個簡單得隨便就能解開的障眼法時,虞承衍的神情頓時變了。
這個障眼法十分低級,大概便是那種讓人想不起來自己東西放在哪裡的級彆,但凡能認真想一會兒都能解開,也就是虞惟這個不愛動腦子的貓妖,想不起來便瞬間放棄,才會被如此低級的把戲唬住。
他其實本來沒有太往這邊懷疑,隻不過虞惟每次不愛吃飯都伴隨著她睡覺睡斷片,出於劍修的直覺,虞承衍順手一探而已,沒想到真的有人在虞惟的腦海裡做了手腳!
是誰做的?在玄天宗裡也不過會有幾個人注意她,寧姨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難道宗主穀廣明?不對,穀廣明位居強者太久,眼裡根本沒有一個小小的妖族。
難道是,謝劍白?
虞承衍不太敢相信這和謝劍白有關,男人的冰冷肅殺模樣還在他的記憶中打轉,他不覺得如今的謝劍白,是個會對未來改變他的女子心慈手軟的人。
可是喂飽了虞惟又不讓她記得,一定是因為這個人知曉虞惟藏不住話,會將所有事情都告訴虞承衍。
那個人一定不想讓他知道這個事情,才迷惑了虞惟的記憶。除了謝劍白,還有誰有必要這樣做?
想到這裡,虞承衍頓時坐不住了,他下意識想解開這個障眼法,卻忽然轉念一想——這樣不就讓虞惟記住謝劍白了嗎?
他緩緩地放下了手。
麵對虞惟疑惑的目光,虞承衍勉強笑道,“沒事,你繼續吃。”
他維持著自己的情緒,直到將吃完晚餐的虞惟送回寢舍,青年的神情才變得憤怒起來。
虞承衍直徑趕向劍峰,在路上,他嘗試用玉牌尋找謝劍白的位置。支撐門派玉牌運作的中心是男人的力量,虞承衍雖然被短暫承認過繼承者的身份,可謝劍白回來了,他的權限理應被回收。
結果玉牌並沒有排斥他的試探,甚至直接告知了他謝劍白的位置。謝劍白完全不設防,就好像他早就在等虞承衍發現這件事,然後來找他。
虞承衍頓時更生氣了!
如果謝劍白還是他爹,那他還勉強能忍受這一點。可虞承衍和如今這個年代的謝劍白都不承認他們的父子關係,那麼如今的狀況更像是兩個劍修在互相對峙,是男人之間的抗衡。
謝劍白明顯沒把他放在眼裡,甚至都不願意稍微遮掩一下自己的作為,這和明晃晃的挑釁有什麼區彆?
因為怒氣,虞承衍禦劍飛行的速度頓時又快了幾分。
當青年向著劍鋒趕來的時候,謝劍白正坐在自己的書房當中。
謝劍白沒有管打小報告彙報虞承衍行程的玉牌,他垂著眸子,修長有力的手指一點一點撫摸過桌麵上擺放的所有物品。
放下手中的書卷,謝劍白喚出祈月劍,祈月劍安靜地懸浮在桌麵上。
他的本命劍不能出現在下界,所以謝劍白選擇了自己當初第一把劍作為替代品。
謝劍白伸出手,指尖拂過冰冷堅硬的劍身,最終落在劍柄上,一點點摩挲著劍柄的紋路,然後慢慢握緊。
他閉上眼睛,呼吸微顫。
作為劍修,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體會過親手撫摸劍體的感覺了?
如今距離下午已經很久了,隨著時間增長,他的觸覺也在漸漸退化,直到這一刻完全消失不見。
謝劍白又重新回到寂靜的黑暗當中。
數千年的黑暗都抗過來了,可是在這一瞬間,謝劍白的心仍然跳空了一拍。
原本死寂的黑暗猶如生出藤蔓,密密麻麻地捆綁住他毫無知覺的身軀,仿佛要將他拖入更深的地方。
失去的戒斷反應,竟然比過去漫長的毫無知覺更要讓人痛苦。
謝劍白沉默地坐著,幾乎是麻木地,任由自己被黑暗沉浸。
就在這時,有人一腳踢開了大門。
“謝劍白!”虞承衍憤怒的聲音響起,“你是不是背著我去找我娘了!”
青年那如火焰般活躍跳動的生命力量驟然出現,驅散了屋中死一樣的寂靜。
謝劍白抬起眸子,他語氣平靜地說,“你太慢了。”
“你說什麼?!你——”
那股代表生命力量的火焰,頓時燃燒得更猛烈了。
虞承衍本來怒火中燒,卻忽然聽到男人輕笑了一聲。他下意識看向謝劍白的臉,男人的麵容仍然冷峻淡漠,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表情。
“你笑了?”青年懷疑地問。
“沒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