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再和父母碰麵的時候,虞承衍便感覺二人之間的氛圍似乎怪怪的。
因為有飯票屬性的加成,平日裡虞惟很喜歡和謝劍白坐得近一些,經常需要虞承衍監督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是今天,虞惟竟然罕見地自覺和謝劍白拉開距離,沒有貼一塊。
“你們倆怎麼了?”虞承衍一邊把早飯端上來,一邊有些莫名其妙地問。
他在虞惟身邊坐下,二人一起對著謝劍白,頓時有一種多對少的感覺。
虞惟拿起筷子,彆彆扭扭地哼了一聲,什麼也沒說,端起碗吃飯。
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隻知道那種感覺很怪,麻麻的,像是一道閃電直接從耳尖劈過身體,讓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了戰栗。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反正和謝劍白脫不了乾係!
虞惟一看到謝劍白,就不由想起昨晚觸電般的感覺,頓時心有戚戚地拉開距離。
她一心想忘記那種感覺,偏偏虞承衍一直好奇地追問,虞惟乾脆將一塊花卷塞進他的嘴裡。
“好好吃飯。”她將自己從話本裡看到的知識臨時套用,一本正經地說,“食不言寢不語,不許說話。”
虞承衍咬著花卷,他看看謝劍白,又看看虞惟,好奇心已經快溢出來了,偏偏二人都不說話,他也隻能跟著安靜地吃東西,隻有目光還在閃爍著求知的光芒,時不時偷看他們。
如今他和虞惟同樣吃一日三餐,二人這邊吃早餐,便顯得坐在對麵的謝劍白格格不入,他麵前的桌子上空空如也,什麼食物都沒放。
謝劍白垂著眸子,一動不動地坐著,好似一尊沒有情感的神佛之像。
虞惟本來心裡有點小小的彆扭,倒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而是因為她過去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以前她被寢舍的其他女修們擼毛的時候,偶爾也會碰到耳朵,順手捏一捏也沒什麼感覺,她自己都沒印象。
可誰曉得到了謝劍白這裡,一切便天翻地覆了,虞惟有點無措,導致一時對謝劍白的感官也有些複雜。
她本來想多躲男人一段時間,不跟他說話的。
可是謝劍白這家夥長相太優越,看著他這張冷峻而沒有表情的冰山臉,虞惟便總是會想起他們私下吸血時他的樣子,讓她心癢癢。
小貓妖也說不好那是什麼感覺,反正一看到他麵無表情嚴肅的樣子,她就總想打破那層冷硬。
想了想,虞惟將裝著四塊桂花糕的盤子推向謝劍白的麵前。
“你也吃點嘛。”她說。
謝劍白微怔,他有些訝異地抬起頭,似乎沒想到虞惟竟然會主動搭話。
桂花糕和謝劍白,是一個看著名字就感覺完完全全不搭配的組合。
虞承衍咽下口中的花卷,他解圍道,“阿惟,他不吃東西的。”
“你剛開始也不吃東西呀,現在不是也吃的很開心嗎?”虞惟收回手,她理直氣壯地說。
虞承衍不由苦笑,他和他爹比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記憶裡隻看過謝劍白做飯,但從來沒有見他吃過。
而且如果蕭琅說的是真的,那謝劍白之前應該也沒有味覺,恐怕他從萬年前飛升時、甚至更早便不再進食了吧。
虞承衍如今的心情很奇怪,他確實不希望他爹娘擦出愛的火花,可是也不希望他們誤會彼此。
他仍然沒有原諒謝劍白,隻是心裡將記憶裡的那個謝劍白定為有過錯的,而麵前還沒經曆過那些事情的謝劍白自然無辜,如此劃分之後,反而能放下過去的成見與隔閡,態度平和地麵對他。
這個月他們三人朝夕相處,這對虞承衍而言,是十歲之後極少能見到的場景。
雖然知曉這是自欺欺人,他們三個早有一天會分道揚鑣,可虞承衍還是不由得沉浸在這樣的普通日常裡。
虞承衍本來想開口再為謝劍白說幾句話,省得永遠耿直、永遠說話不留情麵的男人得罪虞惟,便聽到謝劍白說,“吃了你便會原諒我嗎?”
嗯?!到底怎麼了?
虞承衍又看向虞惟,小貓妖看起來更彆扭了。
她本來就沒生氣,隻是有點受驚了,也談不上原諒之類的詞。
隻是男人的眼神看起來總是專注又深沉,注視著她的時候,好似這世上隻剩下她一個人。如此全神傾注的目光,讓貓壓力很大,感覺後背又開始麻麻的。
她撇開臉,嘟囔道,“是好吃的才和你分享的呀,怎麼弄得我像是欺負你一樣。”
於是,謝劍白的目光從她的身上落回桌麵,他注視著桂花糕,眉宇微蹙著,如臨大敵。
過了半響,他拿起其中一塊桂花糕,放入口中。
他吃的速度太快,看起來很像是直接吞了下去,就像是吃藥一樣。
小貓妖震驚了,“你怎麼不嚼呀?直接吞下去不難受嗎?”
謝劍白擰著眉,十分勉強地又吃了第二塊桂花糕,他僵硬地咀嚼著,動作無比生澀。
就好像他吃的不是桂花糕,而是吃了什麼有毒的東西,咽下去的時候,虞惟甚至從他的眼神裡中看到苦大仇深的情緒。
虞惟成功將虞承衍拉入和自己一起胡吃海喝的陣營,如今將希望同樣放在謝劍白的身上,雖然他表情看起來不太對,她還是期待地問,“怎麼樣?”
很奇怪。謝劍白如實說。
“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
看著永遠誠實,永遠不給人麵子的謝劍白,旁觀的虞承衍不由陷入沉思。
雖然他爹不是什麼正常人,可幸好他娘也不是正常人,不然就以謝劍白這個情商,換了其他人,恐怕這輩子都彆想有孩子了。
果然,虞惟一點都不在意謝劍白的態度,她說,“那你都吃了嘛,吃多了說不定就喜歡了。”
謝劍白頓了一下,他低聲問,“還要嚼嗎?”
“當然啊。”虞惟說,“你沒有常識的嗎,吃東西一定要咀嚼的!”
“每次要咀嚼多久?”謝劍白聲音清冷地問。他的聲音一向如寒泉般動聽磁性,可問的問題簡直匪夷所思。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按照規矩來的。”旁觀的虞承衍無奈地說,“生活裡的許多事情都沒有規章可循,這種小事,自然是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
於是,謝劍白又蹙起眉毛,繼續苦大仇深地注視著自己麵前的盤子。
虞承衍歎息一聲,他問道,“你吃的第二塊便是隨意咀嚼的,難道感覺不好嗎?”
“二十次。”謝劍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