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虞惟和虞承衍到達的這個仙城,隻算是蒼雲仙州裡偏遠的地方,城鎮卻也修繕得十分漂亮,一看就是近百年裡剛剛翻新過。
他們進入人來人往的大街,虞惟正好奇地看著外麵,就感覺頭上一重,被虞承衍戴上了鬥笠。
二人都換上了普通的衣物,從外貌看不出來自哪裡,麵部也稍微做了遮擋。若不是虞承衍那種身形挺拔,儀態端正,走路自帶風的劍修氣質太過明顯,不然他們在人群中偽裝得還算挺好的。
“我們要怎麼查?”虞惟好奇地問。
虞承衍想了想,“去酒樓。”
酒樓茶館這種地方一向人員複雜,聽其他路人閒聊的同時,還能喂飽虞惟,簡直一舉兩得。
如果他們是單獨出來玩的,虞承衍會帶虞惟去樓上雅間。可為了能聽到一些消息,他們選擇在人最多的一樓大堂角落坐下。
飯菜很快端上來,虞惟起初開始吃東西的時候還是挺專注的,直到她的耳朵裡傳來一些和‘寧’、‘世家’之類有關的字眼,才引起她的注意。
“聽說了嗎,寧家有個小姐出去曆練,結果失蹤了。寧家聯合沈、王二家到處搜查這小姐的下落,整整兩個月了,蒼雲仙州都快被他們翻了個遍,人還沒找到。”
在無數食客聊天的聲音當中,其中一桌人說話的內容引起了大小虞的注意。
“不會去其他仙州了吧?就算沒出蒼雲,可修真界這麼大,大多地方都荒無人煙,如果真的出事了,恐怕他們連屍體都找不到……”
“寧家哪個小姐啊,主家的還是旁係的?”旁邊的人聽了半天沒聽懂,他疑惑地問道,“我記得寧老爺不就隻有一個殘廢了的兒子嗎?”
“是啊,哎,那寧少爺本來就體弱多病,聽說因為這個妹妹失蹤的事情,已經病倒兩個多月了,寧家連神藥閣的人都請去了,看起來這次很凶險啊。”
虞惟聽到他們說這些話,幾乎能夠完全肯定他們說的就是寧素儀。隻不過她和寧素儀認識兩年,女子從來沒和她透露過自己的家室,還是虞惟自己和其他女弟子相處的時候,從他人口中斷斷續續得知寧素儀所在的寧家很厲害的樣子。
線索就在眼前,虞惟飯都吃不下了,她抿起嘴看向虞承衍,虞承衍卻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聲張。
虞惟確實不懂人類之間那些彎彎繞繞,但她很信任虞承衍,二人出來前已經達成協議,在外要聽他的。所以雖然心裡有些著急,可看到虞承衍的示意,虞惟便按捺下來,繼續吃東西。
這頓飯他們足足又吃了一個半時辰,虞惟第一次吃東西的時候注意力全都放在其他事情身上。她發現寧素儀失蹤的事情,在本地好像傳得很廣。
大部分人都不知曉寧素儀本人是什麼樣子,但都知道寧家有個小姐失蹤了,寧家在找。
天色愈來愈晚,虞承衍帶著虞惟找到一間客棧,要了個套間。
掌櫃的拿鑰匙的時候,虞承衍看似隨意閒散地問道,“你們這裡誰失蹤了,怎麼到處都有人在找?”
“哎,您說的是寧家小姐吧,蒼雲的三個世家都找她兩個月了。”掌櫃的將鑰匙放在櫃台上,他感慨道,“我也不太了解,不過看寧家這架勢,這個小姐一定很受寵。客官,您的鑰匙收好,房間在四樓……”
虞承衍拿過鑰匙,掌櫃的還開玩笑道,“您在蒼雲仙州活動時可以留意一下,如果遇到什麼線索了,可以去寧家,據說報酬還挺豐富的。”
二人上了樓,虞惟坐在桌邊,看著虞承衍一層層布下結界,一切都做好之後,她才說,“我們要不要直接去寧家問問,看起來他們也很擔心阿寧。”
“不一定。”虞承衍沉聲道,“現在發生了什麼還不好說,或許他們是想抓住寧素儀,卻以擔心她的借口到處搜查,也是可能的。”
他隻知道,在他所經曆過的那個時間裡,寧素儀後來血洗了整個寧家。她和家族有仇這件事是板上釘釘了。
隻不過到底是誰好誰壞,誰對誰錯,虞承衍卻無法完全保證。
他記憶裡無辜又脆弱的貓咪娘親其實是可以傷害天尊、還將煞氣當草嚼的凶獸,那麼對他而言和藹可親的義母,或許也可能是一個喪儘天良殺了自己全家的惡人,這也是不一定的事情。
隻是不論寧素儀到底是怎樣的人如今都是次要的事情,如今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虞惟疑惑道,“就像是書生和狐狸,書生想要妖丹,卻對狐狸說他愛它,騙它上鉤是一個道理嗎?”
“……是的。”麵對虞惟的舉例,虞承衍有些無奈。
虞惟感慨道,“人類可真厲害。”
虞承衍也是沒想到,一次錯誤的教學,竟然還有如此舉一反三的效果。
在休息前,虞承衍學習謝劍白那樣凝結出一團真氣球,虞惟則是將上麵附著的煞氣吃掉。
之前他喂食失敗,是因為虞惟隻會吸血汲取,而親緣的血脈保護會讓她下意識覺得虞承衍難吃至極,以防傷害他。
如今虞惟學會直接吸收煞氣就方便多了。
她一邊吸收乾淨,一邊自言自語道,“你的煞氣增長得好快呀,我都要吃不過來了。”
虞承衍有些無奈。煞氣說得玄學一些,便是由情緒、心境的負麵變動引起的,隻不過單獨某個人身上的煞氣危險程度有限,最多影響自己。而像是六界大戰幾千萬人參與的共同負麵情緒,才會引起更大的災難。
他以心魔入道,簡直就是繁育煞氣的自動養殖器,和謝劍白殺戮道修到頂,已經凶煞入命,煞氣取之不儘是一個道理。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和巧合,其實虞承衍穿越前的精神狀態就已經很差了,每天都在瀕臨入魔的邊緣徘徊,身體也越來越沉重。
穿越之後,他每天過得也還是辛苦,一直到遇見虞惟,狀態才慢慢好起來,而且是循序漸進地越來越好。
一直到如今,他甚至有時候會忘記自己以心魔入道本應該時時緊繃神經體會痛苦,反而不知不覺中過得像是毫無負擔的普通修士。
也不知道是因為虞惟是他的心魔,遇到她,心魔便化了大半,還是因為虞惟是吞噬煞氣的凶獸,他身上那些三千年裡不斷折磨他的負麵情緒,都慢慢被虞惟無意識地消化紓解開了。
也可能兩者皆有吧。
吃過煞氣後,二人互道晚安。
和之前一樣,虞惟在臥房休息,虞承衍守在客廳。
他剛在桌邊坐下,玉牌便響了起來,是謝劍白。
說來也挺有趣,穿越前虞承衍一年能和謝劍白說幾句話都算多了,如今穿越了,倒是一遇到事情就時常互相聯係,這一次出門,更是每日都會報備。
今天又是在荒山野嶺找線索,又是在酒館聽線索,虞承衍還沒來得及報告,謝劍白乾脆打過來了。
“怎麼樣?”男人聲音清冷的問。
虞承衍將今天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謝劍白聽過之後,他道,“好,知道了。”
“你那邊怎麼樣?虞承衍問。
他們如今關係能保持和諧聯係,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謝劍白終於對等地與他分享線索了。
“還在查。前三任宗主盜用我的力量,應該動用了禁/術。”謝劍白說,“不排除幕後有人指引。”
“哦。”虞承衍回答。
話說到這裡,他們就沒什麼話可說,該結束聯係了。
一般而言,追求效率的謝劍白才是提前結束聯係的人。結果二人拿著玉牌沉默了許久,謝劍白也沒有結束聯絡的意思。
“還有嗎?”過了半響,謝劍白問。
虞承衍起初有些疑惑,他搜尋了一下自己剛剛的回答,覺得自己沒有遺漏什麼。結果轉念一想,忽然就懂了。
他沒好氣道,“我娘有我,你操什麼心啊。”
然後,惡狠狠地結束聯絡。
玉牌的另一頭,謝劍白陷入沉默。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