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承衍走過長廊,拐過房角,背後那些被獎賞吸引而來、擠在門外的修士們消失不見,耳邊一下清靜了不少。
在通往正屋的門外,站著一個身形瘦削的中年修士。看到虞承衍,他十分有禮地抱拳。
“這位道友,裡麵請。”
虞承衍跟在他身後走進屋中,在桌邊坐下,這中年修士一邊斟茶,一邊開口道,“在下寧長東,是寧家的管事。道友如何稱呼?”
“蕭琅。”虞承衍道。
“蕭道友,幸會幸會。”寧長東一邊將茶杯放在虞承衍的麵前,一邊嗬嗬笑道,“您既然來到這裡,一定也是聽聞我家小姐的事情了吧。”
虞承衍不知道門口那世家弟子篩選人的標準是什麼,不過既然他進來了,便代表他身上一定有寧家需要的東西。
隻有欲望明顯的人才更好拿捏,虞承衍裝作很熱切地說,“我本是路過蒼雲仙州,在酒樓聽聞隻要找到和寧家小姐有關的線索,就有重金酬勞,可是真事?”
“沒錯,正是如此。”寧長東笑道。
“那……那我算是贏得資格了嗎?”虞承衍說,“隻是不知酬勞到底是什麼,能不能配得上我停留在此地的時間。”
青年這副窮酸又計較的嘴臉一出來,頓時將蕭琅那儒雅俊美的好皮囊拉低了幾個檔次。
虞承衍自己本身雖然是劍修,但因為天賦異稟,運勢驚人,哪怕過去三千年的歲月裡沒靠過謝劍白,憑自己也總是得到許多機緣法寶,說實話,除了母親早逝與父不和之外,虞承衍在修道上過得很順。
可世上大部分修士沒有他的機緣,比如有些修仙者本身無門無派,修為一般,沒有天賦。身為散修過得窮困潦倒,拆了東牆補西牆,過得也不得誌,久而久之精氣神都被磨平了,變得圓滑世故,遊蕩在仙城之間看看有沒有地方需要人,湊湊合合的過日子。
虞承衍假裝的就是這種人,寧長東麵上仍然和顏悅色,心中卻沒有剛見他時那麼敬重客氣了。
“酬勞當然是有的,隻不過也得看蕭道友您值不值得。”寧長東笑著說。
虞承衍手中的茶杯剛舉起,聽到他的話,又砰地在桌麵上,茶水都灑了出來一點。
“你這話什麼意思?”他蹙眉道。
越聲色俱厲,越能看出是個假把式。
寧長東客氣道,“道友莫急,在下的意思是,既然誠心合作,自然要多了解你一些。敢問道友如今什麼修為,師從哪門哪派?”
“我可是金丹期!”虞承衍冷冷地說,“無門無派。”
“散修想要修煉到金丹期可不容易,看來道友氣運纏身,在下佩服。”寧長東笑道,“蕭道友這一路遊曆辛苦了,不然今日就在這裡休息吧,明日跟隨我們集結的隊伍一起除非。”
虞承衍表麵上哼了一聲,心中卻微沉。
他表現出來的是一個沒什麼天賦、隻有一張臉能看的草包廢物,寧長東應該能夠發現,‘蕭琅’這個人的金丹期虛得很,很大可能是他靠這俊美的麵容蹭來的丹藥,強行上的金丹期,實力都是虛的,說不定真實修為隻有築基巔峰期、甚至築基中期。
可儘管這樣,寧長東竟然還好聲好氣地留宿,他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恐怕,明日的那個要出行的隊伍也是留住他的借口吧。
借此機會留在寧家內部自然是好事,可是虞惟還在客棧。她就像是他的心病,哪怕已經有層層結界保護,可是一想到在陌生的地方留她一個人過夜,虞承衍心中就不踏實。
虞承衍幾經猶豫,最後還留了下來。
他跟著寧家弟子在主宅裡的路上繞來繞去,逐漸走進寧氏的深處。
越往裡走,四周便越安靜。天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像是壓在人背上的一塊石頭。
世家保留了凡人家族的傳承,主宅應該最為熱鬨,可是寧家卻一點生活氣息都沒有,麵積又很大,讓人瘮得慌。
走了許久,世家弟子在一間院子停下,客客氣氣地請虞承衍進去。
虞承衍走進來,他打量著屋內的設施,看似隨意地問道,“明天隊伍的其他人都住在哪裡,我怎麼沒聽到身影?”
“為了讓各位道君休息得舒服,所以將每個人都安排在了不同的住處。”寧氏子弟客氣道,“天快黑了,您好好休息。”
說完這句話,弟子轉身離開,門也被關上。
虞承衍來到門邊,他拽了拽,門把手絲毫不動。這屋子也是奇怪,竟然連一扇窗戶都沒有,隻有燈點亮著屋裡,讓這房間不像是住所,更像是牢籠。
對於這些,他倒不是很吃驚。到處排查之後,虞承衍基本可以確定,這座院子的地下隱藏著陣法,應該是元嬰期以上修士的手筆,足以困住築基期或金丹中期以下的修士了。
除此之外,屋裡還隱藏著幾個窺探的法寶,能讓人遠程看到屋中的情況。
虞承衍發現了,但假裝沒看到。
他來到床邊躺下,閉著眼睛,心事沉沉地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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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客棧。
月亮升上天際,透過窗戶灑落在窩在床上的貓貓。
小白貓困倦地打了個滾,才慢慢吞吞地睜開眼睛,一時有點斷片。
“睡醒了?”
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桌麵的玉牌中響起。
貓咪頓時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它伸直身體,後腿蹬著床邊,前爪搭在桌沿,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桌邊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