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虞惟窩在謝劍白的懷裡,他們坐在高山懸崖邊看月亮。
虞惟的手中纏繞著謝劍白的衣袖,就在這時,男人的聲音從自己頭頂響起。
“你真的不喜歡玄天宗嗎?”
虞惟隨口道,“是呀,怎麼了?
謝劍白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如果玄天宗消失的話,你會如何想?”
虞惟鬆開謝劍白的袖子,她在他的懷裡仰起頭,疑惑道,“消失是什麼意思?”
“解散玄天宗。”謝劍白平靜地說,“從此之後,世上再無這個門派。”
謝劍白這樣說,虞惟反而有點猶豫了。
要是說不喜歡玄天宗,她以前老老實實做外門弟子的時候確實不喜歡。畢竟要早起貪黑,要乾活,還要修煉,食堂又那麼難吃,這一切簡直讓貓抓狂。
可是這一年裡,自從虞承衍出現之後她就變得很自由了,而且玄天宗環境秀美,有吃有景有好友,其實虞惟的心裡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太討厭玄天宗的念頭了。
隻不過一點點不喜歡,但不多,完全沒到想要玄天宗消失的地步。
“也沒有那麼討厭啦……”虞惟低聲說,“而且玄天宗很重要,我也不希望它消失。”
謝劍白沒想到虞惟竟然會這樣說,他有些怔然地問,“為何你會這樣認為?”
“玄天宗確實不太適合我,可是有好多好多弟子都離不開它呀。”虞惟再次用手指卷著謝劍白的袖子,她說,“以前其他姐姐說過,玄天宗在整個仙門之中都是最清白公平的那個門派,不論世家天驕還是凡人弟子都一視同仁,隻以實力和品德取勝,而不看背景人脈。”
虞惟靠在謝劍白的臂彎裡,她抬頭笑道,“阿寧對我說,她覺得自己會死在寧氏地下的時候,最大的幻想便是回到玄天宗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這裡是她的心之所向呢。”
謝劍白沉默了。
過了半響,他說,“它還不夠好,也沒有那麼好。陰暗之處仍落滿蚊蠅,第一仙宗的門頭更是名不副實。”
“多好算好呀?”虞惟說,“整個修真界都崇拜的劍尊,還有我討厭他呢。就像玄天宗,它雖然不適合我,但是那麼多弟子都以它為傲,那就足夠了。”
謝劍白的手指摩挲著虞惟的肩頭,他們一起看了會星星,二人都沒有說話。
萬籟俱寂,星空閃爍,偶有昆蟲的叫聲,一切都很靜謐。
“不是他做的。”忽然間,謝劍白開口道。
“嗯?
“早起禮拜,不是謝劍白想要的。”謝劍白垂下眸子,他輕聲說,“他從來都不需要這些身外之物。”
虞惟這一年來在人類之間的生活經驗豐富了不少,她聽明白了自己身旁的男人是在解釋謝劍白的事情,或許是不希望她對他有誤解——這倒是沒有什麼可疑,畢竟她見過的所有修士都很尊敬劍尊。
當然,除了虞承衍。
如果是平時,虞惟的小壞心思一定會作祟,謝劍白越這樣認真解釋,她越想看他無奈的樣子。就算早起的事情怨不得劍尊,那她還是可以說,她不喜歡玄天宗,而這裡是劍尊創立的,好讓他無法解釋,無可奈何。
可是在這一刻,她窩在他的懷裡,抬起頭看他。
她看到男人注視著天幕,那雙劍眉星目當中,卻是淡淡的疏離與孤獨。
他好像陷入某種回憶或情緒當中,這一瞬間,謝劍白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人,隻有他自己。
虞惟輕聲問,“那他想要什麼呢?”
謝劍白注視著星空,一時沒有回答。
他的眼裡劃過一絲失意迷惘,那是謝劍白在其他人麵前絕不會流露出的神色。
“不知道。”他低聲說。
謝劍白在山頂坐了一夜,後半夜的時候,虞惟化作貓在他的懷裡沉沉睡去。
沒有人知曉他想了什麼,隻是偶有情緒觸動的時候,謝劍白垂下眸子,看到自己懷裡雪白的貓兒,神情便緩和一些。
在夜色褪去之前,謝劍白將貓貓送了回去。
他站在遠處,看著小白貓猶如被一陣風順著敞開的窗戶托回床榻,那陣風還不忘卷起被角,將被子輕輕蓋在它的身上。
謝劍白返回劍峰小院的時候,就看到虞承衍坐在他書房裡,正蹙著眉頭擺弄玉牌。
虞承衍往桌後麵一坐,謝劍白都恍惚了一瞬,以為看到了自己。
“你今晚乾嘛去了?”虞承衍吐槽道,“你這屋裡也太冷清了,我好像在一個廢棄的屋子裡呆了一晚上。”
謝劍白回過神來,他關上門。
“想事。”謝劍白說。
“哦。”虞承衍不疑有他,他放下玉牌,不等謝劍白問,就主動彙報道,“穀廣明出宗門了,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還用玉牌跟了他一晚上。”
謝劍白過去做事都是獨來獨往,他從未想過有得力助手,竟然會是這麼省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