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小凡無法安息。”陳嶺蹙眉道,“陽世發生的事情若是讓她生出怨恨,七月半回來,她恐怕就不會輕易離開了。”
人有天地人三魂。
天魂主良知,死後歸於天庭束縛,不得離開;地魂主因果,死後歸於地府,彙報生前功過;人魂附在屍骨上,可感知親人的供奉和看望。
沒有怨恨的,死後三魂各歸其位,等到投胎轉世才能重新彙合。
含怨恨而死的,魂魄被負麵情緒所束縛,盤旋不肯前往幽冥。
還有第三種情況,死後,地魂從人魂處感知到陽世的種種,生出仇恨,尋機跑回來報複,沒了天魂“良知”的感化,這兩道魂聚在一起,隻會成為以殺戮和仇恨為食的惡鬼。
小凡年紀輕輕就死了,等入了地府,她的神誌漸漸清晰,想起了自己的死亡過程,再被上頭的各種言論一影響……
誰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吳偉偉後知後覺想到這點,也跟著沉默下來,連下車都忘了。
不知何時已經下車的李鴻羽,將後座的車門拉開,盯著內裡臉色都不太好的兩人,“事情已經發生了,該給的警告也已經給了,至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我們隻能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陳嶺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下車被太陽一曬,腦子突然敞亮了。
“稍等下,我打個電話。”丟下話,他轉身背對著兩人,給趙迅昌去了一個電話。
趙迅昌這會兒剛從基地出來,心情相當不錯,那兩枚怎麼也不肯從雌性鸚鵡肚子裡出來的蛋,終於出來了!
兩顆蛋飽滿沉手,等孵出來,小鸚鵡鐵定十分強壯。
因為這件事,紫藍金剛鸚鵡破天荒的不肯跟著師父離開,想要留下來陪媳婦。
趙迅昌通情達理,二話不說將兜裡的小零食全掏了出來,跟錢箐說自己明天上午再來接鳥。
想到那兩顆可愛鸚鵡蛋,趙迅昌笑容滿麵,隔著屏幕都能讓人感覺到他心情有多好,“徒弟啊,有事兒找師父?”
“有……”話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不知道小凡的遺體在哪兒,陳嶺捂著聽筒,扭頭去問李鴻羽。
李鴻羽說了個地址。
陳嶺轉述給趙迅昌:“師父,小凡屍骨未寒,又剛到地府,我怕她魂魄不安。你去給她念念食法往生咒語,以防生變。”
趙迅昌收了線就趕往殯儀館。
殯儀館外的停車場內停滿了車,應該是有人在今天火化,走進大廳,內裡鬨哄哄的,哭聲震天。
趙迅昌經過的時候看了一眼,尋了個麵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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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詢問一番小凡遺體的具體位置。
那人心有戒備,“你是做什麼的?”
趙迅昌不同於往日的和善,麵容威嚴,聲音沉沉,“替人超度的。”
那人心頭微微一顫,收起之前的態度,親自把趙迅昌帶到了停屍間。
停屍房的工作人員幾分鐘前就接到了李鴻羽的電話,知道有人要來,見到趙迅昌後,不等人開口,就已經殷勤的推開停屍間的大門,把人領進去。
停屍間內的溫度很低,除了一些被整齊擺放的停屍床,左右前三麵牆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停屍冷凍櫃。
工作人員年紀大概七十多了,比趙迅昌年長。
他佝僂著腰,從大大的工作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子,翻找出小凡的櫃子。
“B-5,你左手邊那一麵櫃子。”
趙迅昌衝老人點頭致謝,徑直朝停屍櫃走去,銳利的目光掃過櫃門上的編號,握住把手,用力拉出其中一個。
櫃子移開,寒氣撲了出來。
工作人員用蒼老的聲音說:“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我就在門口守著。”
趙迅昌:“嗯。”
老人轉過背,接著繼續說,“小小年紀就慘死,父母也不知道該多傷心。”
停屍房內燈光微弱,待大門一關,走廊裡投入的燈光被截斷,光線就更暗了。
趙迅昌絲毫不受影響,視線停在小凡的臉上。
年輕的臉上布滿了冰霜,嘴唇通臉色一樣慘白無色,她脖子上的那條傷口,因為冷凍的緣故,僵硬的裂開著,恐怖又可憐。
趙迅昌歎了口氣,閉上眼睛,開始念咒。
渾厚的,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停屍房內響起,一字一句都是最好美的祝願。
頭頂的燈開始忽明忽暗,那些關得死死的停屍櫃發出異響,櫃子底部和櫃子滑道摩擦發出的咯吱聲。
趙迅昌不動如山,隻是睜開眼睛看了眼小凡的麵容。
這張臉始終不散的笑容加深了些,嘴唇弧度大得有些詭異。
趙迅昌停下念咒,神色平靜道:“你的仇,我徒弟自然會幫你報。但若是你執意要自己動手,投胎的機會就沒了。至於那些冒犯你的人,如今已經晦氣纏身,撞鬼撞邪,是生是死,全看老天的意思。”
停屍櫃像是活了過來,在回應他的話,乒乒乓乓地拉開又自己合上,唯獨小凡所在櫃子始終安靜。
趙迅昌說:“你的慘死帶給你父母很大的打擊,你安心投胎,如果緣分未儘,說不定還能再做他們的女兒。”
始終沒有反應的停屍櫃嘎吱作響,緩慢的拉開了。
小凡布滿寒霜的僵硬身體,從裡麵坐了起來,她的頭往趙迅昌的方向扭轉,眼珠子轉到眼角,唇角的笑容維持不變。
趙迅昌見多了大風大浪,對這點事兒全不在意。
他淡定得像是在與一位老朋友聊天:“選擇已經給你了,該選哪個你自己決定。”
說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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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雙臂抱在胸前,不再言語半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凡的身體直挺挺地躺倒回去。
這是一個信號,三麵牆壁上的停屍櫃紛紛閉合,一切回歸平靜。
趙迅昌看著小凡,說:“好姑娘,來世你必福壽安康。”
此時,陳嶺三人已經找到撿紙玫瑰的男學生寢室。
寢室是四人間,其中兩張床已經被搬空。距離大四畢業季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剩餘兩張床的主人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和房子,暫時還住在宿舍。
上麵已經發出了通知,讓他們在八月二十號之前必須搬走。
陳嶺看向被褥疊得整整齊齊的床鋪,“顧昭他人呢。”
顧昭是那學生的名字,成績一般,家境優渥,早在正式畢業前,他的父母就已經幫他鋪好了路。
可年輕人心高氣傲,不願意被父母製造的未來框住,非要留在北城找工作。
這年頭的工作不好找,尤其是剛剛畢業的。
接連麵試十幾家公司都沒找到滿意的,顧昭有點泄氣了。
“這不,他今天一大早就又出去找工作了。但具體去哪兒,我真的不知道。”室友說完覷了兩眼站在寢室中央的三人,小聲的說,“你們真的是他哥嗎?這哥也太多了吧。”
陳嶺敷衍的“嗯”了一聲,問他:“顧昭最近一兩天有異常嗎?”
室友愣了下,頸側明顯浮起了雞皮疙瘩。
他的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聲音受阻,嗓音乾澀,“我跟他同窗四年,也當了四年的室友,對他還是很了解的。顧昭他不是個性格太開朗的人,屬於慢熱型,很難與人交心那種。可是最近……”
室友緊張的吞咽,清了下嗓子繼續說:“其實就是昨天的事,他突然跟我說,認識了一個新朋友,帥氣,談吐風度,還是學校以前畢業的學長。他對那位所謂的學長評價很高,但我問他名字,他又愣怔著不說話。我在追問,他就惡狠狠地盯著我,讓我不要多管閒事。”
陳嶺:“什麼多管閒事?”
“我哪知道啊。”室友苦著臉,似乎也有點懵逼,但很快,他的臉色就灰暗下來,恐懼的打了個哆嗦。
“但說這句話的聲音很奇怪,有點沙啞,陰沉,像另一個借著顧昭的嘴發出來的。”
“然後呢?”陳嶺問。
“然後顧昭就出門了,到了夜裡才回來。”室友說到這兒忽然皺眉,隨即蹭的站起來,“對了,顧昭昨晚回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朵玫瑰花,那花我前天下午就看見他握在手裡來著,也不知道是誰送給他的,折得精巧漂亮。”
陳嶺怕告訴他真相後,眼前的學生會對紙花有心理陰影,忍著沒說,隻是問道:“其他呢,譬如他有沒有哼過哀樂?”
“哀什麼?”室友低喊。
陳嶺重複了一遍,室友的臉都白了,“他好好的哼哀樂做什麼。”他狐疑的再次打量幾人,“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時候,李鴻羽突然出聲:“有消息了。”
三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時忽略室友,轉身出門。
確定寢室內的人聽不見後,李鴻羽將自己的手機屏幕展示給陳嶺和吳偉偉看。
那是幾條聊天對話,李鴻羽的師兄說,【顧昭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宿舍的天台,有對麵樓的人看見他站到了高處,彎腰往下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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