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錯愕,咽了口腥濃的唾沫,咳嗽幾聲,說:“小兄弟,既然是同道中人,你不如把我放了,就當是結個善緣。”
歎了口氣,邪道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更何況冥婚也不是我的主意,我隻是個拿錢辦事的,要論罪,王家一家三口才是罪大惡極。”
陳嶺頭一次見這麼無恥的人,氣消了。
他側身讓開:“行,你走吧。”
控屍術反噬所造成的創傷足以拿去他半條命,再加上他對小凡和黎放所犯下的罪孽……孽力的反饋是雙倍的,陳嶺篤定,這人出門就會有血光之災。
邪道一愣,沒想到自己隨意忽悠兩句就成了,他捂著胸口蹣跚地往門口走,經過江域時,腳下一頓,想到對方憑空出現的能力,心頭莫名地緊張起來。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連身上的疼痛都顧不得。
就在手指碰到金屬大門,將要打開反鎖栓的時候,背後傳來痛苦的慘叫。
幽暗的鬼火自江域手心燃起,從王開越魂魄的頭頂一路奔向腳邊。
明明已經身死,應該感覺不到疼痛,不再有五感才對,王開越卻聞到一股濃烈的,燒焦的味道。
灼燒感由輕微到強烈,像有無數根利劍從他魂體上貫穿,來回的抽|插,帶出他的神魂後,又折磨似的緩慢捅入。
慘烈的嘶吼,讓門外的夫妻倆越發急躁。
王太太哭喊著推搡自己的丈夫:“你愣著做什麼,快去找人破門!兒子在裡麵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王先生近乎本能的倉惶地連連點頭,大腦卻一片空白。
這是兒子死後,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
不是飽含思念的“爸爸”,而是帶著巨大痛苦地呼喊。
王先生知道,事情失控了。
救兒子,必須馬上把兒子救出來!
他衝上去,剛開門,就看見外麵走廊裡沒來得及躲藏的,拿著一台手持攝像機的陌生人。
零一八的實習生最初隻是蹲在窗外進行拍攝,在王先生和王太太離開後,他在原地等了許久不見人回到廚房,心裡一著急就忘了要謹慎,偷偷摸進了屋子。
方才那一聲怪異可怕的叫聲,嚇了他一跳。
但他業務過硬,很快冷靜下來,當即決定去往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到源頭去拍攝。
哪曉得會這麼不走運,跟這家的主人碰了正麵。
“你是記者?”王先生迅速反應過來,當即一腳踹過去。
網上那些傳得沸沸揚揚的東西他也看過,不是沒有心虛和害怕,但他相信大師的能力,不會留下蛛絲馬跡讓人摸過來。
可眼下,記者竟然摸到了家裡!
王先生麵皮子抖動,眼球抽搐幾下,瞬息之間就起了殺意,想要滅口。
他放輕聲音:“小兄弟是走錯了地方,如果是,我這就帶你出去。”
實習生見他表情不對,下意識的開始後退。
王先生步步緊逼,很快就將人逼到了走廊儘頭。
儘頭側牆邊的裝飾小桌上,放著一個龍泉窯的瓷瓶,淺淡的藍色和淺白的花紋相互嵌合,呈現出一種柔和溫潤的美感。
王先生突然握住瓶頸,凶狠猙獰地砸向實習生的頭部。
實習生手中的攝像機隨著他倒下的身體一起落到地上,但他並沒有立刻昏迷,隱約還有些神誌。
他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必須馬上跑。
於是便拚儘全身的力量,用胳膊撐起了身體。
王先生的腿就立在他模糊的眼前,實習生緩慢抬起頭,見那隻花瓶正被對方再次高高舉起,大有要全力一擊的架勢。
“不要……不要……”實習生眼淚流出來,心裡無比後悔來這一趟。
他不住地搖頭,卑微地想要祈求。
晚了。
瓷瓶的倒影在他眼中不斷放大,越來越近,實習生驚恐的閉上眼睛。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
意識到什麼,他猛地睜眼,發現即將殺他的那人,被另一個人給控製住了。
阿貴從後方死死抓著王先生的兩隻手,朝著地上的人嗬斥:“還愣著做什麼,趕緊他媽的起來!”
實習生回過神來,慌裡慌張的站起來,還不忘撿起攝像機查看壞沒壞。
阿貴直接用力將人往前一推,花瓶和王先生的腦袋一起撞到玻璃上,一個當場碎裂,一個額頭當即鼓包。
趁著對方腦子被撞懵的機會,阿貴將實習生的背包拽了過來。
外出拍攝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無法用手機聯係到人,所以欄目組每個人的背包中,都會有充電線和充電寶。
阿貴很快就翻出了充電線,將王先生的雙手綁到背後。
“老王。”王太太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她是跟著樓上動靜而來的,怕是江家的人來找青年,她小心翼翼的將門推開一條縫,腦袋探了出去,打算先看看情況。
走廊裡空無一人,仿佛之前聽到的那些乒裡乓啷的聲音都是幻覺。
王太太緊張地握緊門把,把門推得更開,跨出一隻腳。
還沒站穩,一隻手從門後伸出來,抓住了她的腳踝。
不知道為什麼,王太太瞬間就想到了被攝魂術害死的那兩個年親人,她恐懼的尖叫:“有鬼,有鬼!他們來複仇了!他們來了!”
阿貴用力把人拖到了走廊裡,見王太太情緒激烈地趴在地上又蹬又踹,瘋了似的要往前方爬去。
他皺了皺眉,故意壓低聲音,好讓自己說的話顯得更加陰沉。
“他們來找你了……是小凡和黎放嗎……”
王太太崩潰得越發厲害,哭道:“不要,你們放過我吧,都是我丈夫的主意,你們要報仇都去找他!”
阿貴扭頭看向背後的實習生:“都拍下了?”
實習生訕訕地看他一眼,見人朝自己伸手,他緊張地護住攝像機,“貴哥,這東西不能給你,否則我哥會罵死我的。”
阿貴不聽,強勢的要搶過來,想看裡麵是不是又拍了那些玄乎的東西。
實習生躲開他的手,直接跑進了地下室。
他沿著樓梯往下走,沒幾個階梯,就見正下方的銀灰色鐵門被人打開了。
那人渾身是血,幾乎是從地下室裡爬出來的。
他的手腳仿佛受了很重的傷,無法支撐正常行走,隻能靠著臀部在地上一點點的挪動。
江域那一把幽冥之火,讓王開越的魂魄受儘了折磨。
那些疼痛因養鬼術的緣故,一並作用到了邪道身上,讓他的皮膚潰爛,經脈灼燒似的疼痛。
直到冥火熄滅,徹底燒斷了他與王開越魂魄的牽連,他才得以喘息。
他用儘渾身力氣想要爬出地下室,卻迎頭撞上一個人,那人不但不向他施以援手,反而將攝像機懟在他的臉上拍。
邪道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氣急攻心,險些再次噴血。
實習生絕境脫險後,精神意外的亢奮,他激動得雙手都在顫抖,大新聞,絕對是大新聞,這座豪宅內發生的故事,會讓整個社會都震驚。
他抬腳從邪道的頭頂跨過去,奔向地下室。
地下室內,燭光因為打鬥而七零八落,光線昏暗。
暗淡的黃色光暈,勉強讓人看清,這間屋子裡的地方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和正常死亡的不太一樣,黑色的脈絡和脖子上潰爛的皮膚,讓實習生心裡終於多出幾縷恐慌。
他想起了跟自家堂哥鬨翻了的阿貴。
想起阿貴口中那段所謂的,真實的鬼故事。
實習生手一抖,關掉了攝像機,雞皮疙瘩不斷的往上冒。
“你那到底是什麼火?”角落裡有說話聲。
實習生側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右手邊的視覺盲區站著兩個人。
陳嶺從前也見過江域玩兒火,但沒有這次火燒得猛烈,他實在好奇,掰著男人的手心看了又看,什麼端倪也沒有。
江域:“幽冥之火,地獄之火,取自火山地獄。”
陳嶺心服口服,地獄的火也敢拿出來隨便玩兒,老祖宗好威武啊。
江域看他一臉崇拜,心情不錯,有令人胸腔發脹的滿足感。
聲音不覺間變得溫柔,他說:“等將來時機成熟再拿出來給你玩。”
陳嶺躍躍欲試,恨不得現場就體驗一番,“什麼時候時機才算成熟?”
江域忽地嚴肅,語調輕緩鄭重:“等我們成親的時候。”
陳嶺:“……”
對不起,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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