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城的女子出嫁是件大事,無論家中有多捉襟見肘,都不能落了場麵。
這與蝶園坤道女修的主張有關。
女子可讀書,出嫁隆重大辦,夫家更是要七操六辦。
柳尋隻稍稍打聽,便得知城中最近將有八戶人家嫁女。
而那令人稱頌的愛情中,投墳而死的女兒姓祝!
八戶中有兩戶姓祝,柳尋跑了兩趟,卻沒找到目標。
城東一戶屋宅中,商賈出身的祝季同正在訓斥自己的女兒:“胡鬨,從今日起你不許再去私塾!”
“映容,你爹也是為你好,你與那窮小子私定終身,不是跟你爹作對麼?”旁邊一個中年婦人歎氣道。
祝映容望著似乎有些陌生的爹娘,俏臉上滿是失望與傷心。
她的淚止不住流了下來,掩麵回了自己屋中。
婦人埋怨道:“老爺,你不能這麼凶映容啊,女兒家麵皮薄。”
祝季同哼了聲:“我再不凶點,她就要和那窮小子私奔了!”
婦人手撫著胸,歎道:“這可怎麼辦,女大不由人呐!”
“她敢!”祝季同瞪著眼,“我給她找門親事,趁早斷了這念頭!”
婦人疑惑道:“能行嗎?”
祝季同捋著胡須,目光精明:“我會替映容說門好親事的!”
祝映容回到屋內,趴在窗戶前發起了呆。
她麵前擺放著一株模樣奇異的幽蘭,中間綻放的花宛如兩隻翩躚糾纏的蝴蝶,香味悠長綿軟,聞起來就像少女懷春一般醉熏。
“梁郎...”少女托腮,眼中流出了一絲蜜意。
兩日後,祝映容得悉了一個讓她崩潰的消息。
她爹將她許配給了城中竇家的一個旁係子弟。
竇家在水榭城是高門大戶,族中有兩個天上仙。
那竇家子雖然是旁係,但沾親帶故,身份自然要比祝家這種商人高出許多。
“我不嫁!”祝映容憤怒,甩袖哭啼著跑了出去。
祝季同皺眉,看來女兒對那窮小子情根深種,那就讓自己當回惡人,斷了這情緣。
祝家派人到梁家告知,祝映容已有婚配,不日便要嫁人,勸窮小子梁賢不要再妄想攀高枝。
小姐也同意了這婚事!
梁賢不信,他與祝映容早已私定終身,情比金堅,但聽到祝家仆人的傳話,心中悶氣突生,絲絲絕望湧上心頭。
梁家不過是尋常民戶,梁賢想不出什麼辦法來阻止這樁婚事。
距離婚期越近,梁賢心積鬱氣,終於病倒在了榻上。
到了祝映容出嫁的這一天,梁賢終究沒能熬過去,病死臥榻。
梁賢的死傳入祝映容耳中,這個紅妝待嫁的女兒家幾乎暈厥,醒來時哭得極為傷心。
大喜之日哭成這樣,自然是要觸黴頭的。
婦人來勸,良久祝映容收斂哭聲,麵容悲愴,她眼底含著無儘悲傷,朝自己娘親道:“娘,我會嫁給竇延的。”
“不過在出嫁之前,我要去梁郎的墳上祭拜。”
婦人為難,隻能和祝季同商量,他們看女兒這般傷心,說實話有些心軟了,便向竇家旁係子弟竇延詢問,看是否能滿足祝映容這個要求。
竇延雖為天上仙宗族子弟,但性情溫和,向來心善。
他同意了祝映容這個要求。
竇延迎娶祝映容時,特地改道梁賢墳前,祝映容脫去紅妝,身披白孝,哭愴著奔到梁賢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