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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晌午,雨勢終於轉小。<陸初箏迷迷糊糊睡醒過來,見陸承風在發呆,唇角彎了彎,溫柔出聲,“在想什麼?”
“阿姐醒了?”陸承風的眼神亮起來,拿了水壺遞給她,唇邊綻開笑容,“承風在想,阿姐為何要讓嶽錦榮他們寫欠條,等他們到了北疆便是給了銀子,也不會感激阿姐曾照顧他們。”
他昨夜見嶽錦榮等人態度改變,還很開心,方才睡醒細想便覺得不對。
阿姐這般做並不會讓他們感激。
“阿姐也沒說,到了北疆一定找他們要銀子啊。”陸初箏喝了口水,輕聲解釋,“阿姐若是不跟他們要欠條,他們會覺得阿姐在討好他們,彆忘了他們曾跟父皇求娶過阿姐。”
她一分錢不收,以這些公子哥的腦回路,會覺得她是服軟了在討好他們。
聖旨上沒說她要流放多久,其他人是明確了三年。
一旦他們認定自己是在討好,會從內心裡瞧不起她,會頤氣指使想著法作踐她。
被無限期流放,外祖家什麼忙都幫不上的公主,對他們來說並不會比京中的貴女高貴。
三年後,他們回了上京依舊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她說不定已不是公主。
讓他們寫欠條,自己便成了債主,在他們眼中自己依然是驕傲的長樂公主,便是被流放也不會放低姿態。
往後的路是會遇到山匪還是彆的意外,誰也說不準。若是能平安到達北疆,她隻需撕毀欠條他們就會感激涕零,主動送上比銀子更重要的東西。
狗皇帝不會無緣無故,就想借著他們的手殺人。
這三人當中,應該是有親戚在臨堰府當官。自己想要在臨堰府安家,需要麵對的問題不少,有人幫自己解決,何樂而不為。
陸初箏見他還是不明白,笑了笑,仔細跟他解釋。
“承風懂了。”陸承風眼神熠熠發亮,“阿姐好厲害!”
陸初箏被他逗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拿起沒看完的書繼續往下看。
陸承風也乖乖看書,唇邊掛著淺淺的笑容,看陸初箏的眼神滿是崇拜。
阿姐這般聰明,自己日後得好好學才成。
車裡安靜下去,不多時春杏睡醒過來,三個人又說了會話,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雨也停了。
馬車停下來,侍衛過來要求他們下車。
陸初箏從車上下去,伸手接住春杏往前看去。
官道泥濘,暮色下山川樹木隻剩巨大的黑影。
春
杏拿了燈籠點著照亮,一顆心七上八下。荒郊野外,也不知有沒有野獸出沒。
王風淩停下腳步,等著陸初箏到了跟前,小聲說:“我有預感,驛站裡不會有吃的。”
昨日那頓飯就是驛丞有意為之。
破不開銀票一說也是存心刁難,好讓他們更加記恨長樂,到底是皇帝如此安排還秦王吩咐,便不好說了。
王府裡頭,哪家沒有勾心鬥角之事,司空見慣了。
“我買了兩隻
雞,還有三十個饅頭,夠吃兩頓的。”陸初箏輕笑,“不會餓肚子。”
王風淩看向走在前麵的陸承乾,眼底浮起惡意的笑,“他的算盤打空了。”
陸初箏揚眉,“那是自然。”
王風淩偏頭,燈籠照亮的少女的臉龐,往日裡的張揚不見影,反而多了幾分俏皮,心跳沒來由的快了幾分。
不刁蠻卻有些小壞的長樂,很動人。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與她這般心平氣和的說話,甚至是同仇敵愾。
以前的長樂張揚又驕傲,從來不會正眼看他。當初求娶,他還曾想過若是皇帝答應,婚後一定要狠狠折磨她一番,讓她也嘗嘗被人瞧不起的滋味。
可是此刻,他隻覺得從前的想法淺薄。他從未了解過,真正的長樂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你不恨嗎?”王風淩抬頭看向走在前麵的馬車,隨意的語氣,“皇帝流放你姐弟,分明是將你們視為棄子。”
陸初箏搖了搖頭,笑道:“你我之間不合適談此話題。”
王風淩張了張嘴,苦笑一聲沉默下去。
這話題,隻有朋友間可談。
他們不是。
進入驛站,天徹底黑了下來。
驛站裡一個人都沒有更彆說是吃的。
陸承乾麵色黑沉,“驛丞人呢?”
陸初箏泰然四顧,發現這驛站果然很破,暗自慶幸自己早有準備。
少頃,驛丞匆匆跑過來,臉上掛著抱歉的笑,“哪位是秦王殿下。”
陸承乾抬高下巴,故意咳了聲,“本王在此。”
他下車就吩咐護送的侍衛通知驛丞,今夜不給陸初箏他們準備吃的,狠狠餓他們一頓。
驛丞抬頭看了看他,臉上的笑容倏然收斂,恭敬行禮,“襄平關隻幫喂馬換馬,不負責準備諸位的晚飯,諸位請便。”
這秦王未免太壞,驛站收到文書要求他們準備夥食,他也早早準備好,這秦王卻不許他給其他人吃。
“怎麼辦,今晚要餓肚子了。”陸寶珠故作驚訝,臉上是笑容帶著幾分戲謔,轉頭看著陸初箏,“長樂皇姐,我還有點乾糧,你若是肯求我,說不定我會分你一些。”
這兒可沒東西賣給他們。
昨日讓她鑽了空子,今日可不會再有如此機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