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瀟然瞥了眼蕭元嵩,故作親密地擠過去,整個擋在他麵前低頭看著陸初箏,“商隊那邊原來不是用來存儲糧食的嗎,果蔬可以存放在那邊的空房裡。”
陸初箏若有所思。
商隊那邊確實還有很多空房,可糧食存儲和果蔬存儲是兩回事,到了冬天大雪一下果蔬根本存不住。
“稍稍改造就能存放果蔬,這會子天氣乾燥無需擔憂,到了冬日可以用碗裝水放在裡麵,若是水結冰了就放羊進去,水裡的冰化開就把羊牽出來。”呂瀟然得意揚眉,“這樣能保證果蔬不爛。”
“回頭我去看看。”陸初箏眼底漫起激動的光芒,“謝謝表兄。”
他剛才說把羊放進去,應該是用來控溫的。
臨堰天氣乾燥,把倉庫封好了不漏風,保證室溫不變的情況下,水果能存儲很長時間,蔬菜的話還需要另外想辦法。
好在商隊的空房特彆多,如今隻用了不到一半,剩下的屋子做好保溫和防風,應該能存儲不少果蔬進去。
這樣一來,到了冬天就不怕沒有果蔬吃了。
“能幫到你就好,今日要做什麼?”呂瀟然得意揚眉,“我也會下廚的。”
陸初箏失笑,“不必了,我教師傅們做點心,都是宮裡吃過的。”
“那成,我就在外邊,有事叫我。”呂瀟然臉上的笑容擴大。
他餘光看了眼蕭元嵩,伸手過去,親密地幫陸初箏捋好落下的發絲,“彆太累。”
陸初箏含笑點頭。
呂瀟然這人有點蔫壞,從他進來目的就很明顯,就是讓蕭元嵩不舒服。
“走了。”呂瀟然臉上掛著笑,轉身瞟了眼蕭元嵩,神清氣爽地走出去。
小師弟想要殺人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呂瀟然一走,幾個雇來的師傅又看著陸初箏,神情緊張。
“糖不要放太多,太甜了口感會便差,以後用這個勺子加糖,看清楚我放了多少都記下來,不能多不能少。”陸初箏拿著專門打造的黃銅勺子,往水裡加糖。
幾個師傅站在她身側,認真記數。
陸初箏把幾樣糕點的糖加好,回過頭,見蕭元嵩還在,不禁挑眉,“公子怎麼還不走?”
“殿下出爾反爾。”蕭元嵩目光沉沉。“當日在介州你答應過的,嶽錦榮可以作證。”
“有這回事嗎。”陸初箏挪開眼,誰知他忽然靠近過來,熟悉的氣息一下子將她籠罩。
她整個僵住,心跳沒來由的加快,耳根也開始燙起來。
“殿下不敢比試,可是怕輸。”蕭元嵩低頭下去,在她耳邊輕喃,“怕輸的話我讓殿下一次。”
陸初箏繃緊脊背,臉上火燒火燎,“比就比。”
她才不會輸。
陸初箏說完往前挪了一步,側過頭,神色從容地說,“你們到外麵去,沒讓你們進來之前,誰也不準進來。”
幾個糕點師傅應聲退下。
廚房裡一下子空了,氣氛略尷尬。
陸初箏擼起袖子,儘量跟蕭元嵩保持距離,“這些我加好糖水你不準用,你會什麼,我們就重新做什麼。”
“可以,那就做我們在宮裡吃過的梨花糕。”蕭元嵩也擼起袖子,露出肌肉緊實的手臂,神色自若,“願賭服輸。”
小狐狸臉紅的這麼厲害,是生氣了?
“願賭服輸。”陸初箏哼了聲,伸手去夠放在架子上的梨花糖。
梨花糖放得有點高,她不得不踮起腳尖。
“我來。”蕭元嵩抬腳上前,半擁著她將梨花糖取下來,故意說,“矮了些。”
抱著正好。
“你怎麼不去跟胡人女子比身高。”陸初箏噎他,臉上又升起熱氣,鬱悶不已。
“她們比不過你。”蕭元嵩說完,故作淡定地挪到一旁,“開始吧。”
陸初箏心跳如擂鼓,額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粒,想反駁他又不知該說什麼。
米漿一早就磨好了,原本準備用來做彆的糕點的,正好省事。
廚房安靜下去,兩人背對著處理米漿,風灌進來,才打開的梨花糖散發出陣陣香味。
陸初箏擠出米漿的部分水分,拿了梨花糖加進去,仔細攪拌。
在宮裡吃過的梨花糕,跟她在現世吃過的馬蹄糕差不多,蒸熟後,能看到晶瑩的膏體裡,有潔白的梨花花瓣,甜而不膩。
攪拌得差不多,她往裡加了一點番薯粉,繼續重複剛才的動作。
等番薯粉和米漿攪拌得差不多,陸初箏又加了些蜂蜜進去,趁機偷偷回頭看蕭元嵩。
呂瀟然說他們的師父非常嚴厲,在上京授徒時,每個徒弟都要會下廚,做不好吃還要受罰。
他們師兄弟出門在外,沒人會餓死。
從上京到臨堰的路上就看出來了,蕭元嵩跟盧子焱他們完全不同。
陸初箏收回目光,伸出食指嘗了下米漿的甜度,拿來黃銅打造的模具,刷了一層油然後將米漿慢慢倒進模具裡。
她在現世錄視頻做直播那段時間,學了很多糕點的做法,梨花糕隻是其中一種。
將米漿放到鍋裡,陸初箏從懷裡拿出個計時的沙漏放到一旁,坐下來認真燒火。
蕭元嵩也完成的差不多,也坐到另一邊開始燒火。
天熱,陸初箏加好柴火拿著沙漏出去吹風,心裡略微有些緊張。
他做出來的梨花糕,應該不會比自己的更好吃。
“你們何時成婚?”蕭元嵩也出去吹風,抱著手臂懶散倚在門框上,“師兄可有想好,如何跟陛下提此事。”
皇帝不會同意她嫁給師兄。
除非……皇帝駕崩。
“這事無需公子操心,那是我與表兄的私事。”陸初箏皺眉,“公子該搬出公主府了。”
他的宅子就在隔壁,卻天天住在公主府,要不要臉的。
“在下無處可去。”蕭元嵩垂下手臂坐到她身邊,微微傾身過去,嗓音也低了些,“殿下要嫁給師兄,莫不是想對在下始亂終棄?”
“什麼始亂終棄。”陸初箏偏頭避開他的目光,心跳莫名亂了頻率。
“殿下莫不是忘了,在介州你我曾同床共枕。”蕭元嵩的嗓音更低了些,“在下名節已毀,你得為這事負責。”
陸初箏像是不認識他一樣,“你要不要臉的?”
他有個鬼的名節。
再說了,自己也沒怎麼他啊。
“不要。”蕭元嵩見她臉紅,忍住笑意又說,“殿下不止睡了在下,還看過在下的身子。”
陸初箏抬腳就踹過去,“滾。”
他穿成那樣出來不就是讓人看的嗎,跟自己可沒任何關係。
蕭元嵩避開她的腿,利落返回廚房。
陸初箏看了眼自己的沙漏,也起身回去。
梨花糕已經蒸好,她戴上手套將梨花糕的模具端下來,解開模具四個角上卡扣,拿來裝糕點的盤子,將梅花狀的梨花糕倒出來。
膏體晶瑩剔透,白色的梨花花瓣浮在糕中,又香又好看。
她趁熱嘗了一口,滿意揚眉。
自己肯定不會輸。
“端過來。”陸初箏拿來托盤,把自己做的那份放進去,冷淡出聲,“願賭服輸。”
蕭元嵩瞥她一眼,把自己的那份也放入托盤。
兩人分彆用不同顏色的盤子裝著。
婢女很快進來,將糕點端去花廳。
陸初箏脫掉圍裙出去,讓呂瀟然他們評斷哪一份才比較好吃。
盧子焱和嶽錦榮先拿了蕭元嵩做的梨花糕,看他倆的眼神十分古怪。
呂瀟然和月瑤也各自拿了一塊,安靜吃起來。
陸初箏看到他們自己做的那份點心,表情明顯有點痛苦,頓時緊張起來。
不會吧?她剛才嘗了一塊,味道跟在宮裡吃過的沒差彆。
“紅色盤子裡的要好吃一些,口感甜而不粘。”月瑤微笑出聲,“殿下覺得如何?”
陸初箏嘴角抽了下,儘量保持微笑,“我也覺得很好。”
所有人全部吃完,大家一致覺得蕭元嵩做的比較好吃,不粘牙。
陸初箏轉頭回廚房,越想越不服氣,也想不通自己做的到底點不好。
她的那份也不粘牙啊。
蕭元嵩跟上去,眼裡滿是得意。
回到廚房,他抱起手臂垂眸看她,“殿下輸了。”
“是輸了,你有什麼條件隻管提。”陸初箏拿起一塊他做的梨花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味道確實比她的好一點,完全不粘牙,但又不會很硬。
她抬起頭看他,“你加了什麼東西?”
米漿是廚娘幫忙準備的,梨花膏用的也一樣,番薯粉也是。
“黏米粉。”蕭元嵩靠近過去,在她耳邊輕聲說,“在下的要求很簡單,你不準嫁給師兄。”
“換一個。”陸初箏給他一雙白眼。
“不換,願賭服輸。”蕭元嵩嗓音沉沉,“殿下莫不是要耍賴,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又不是君子。”陸初箏不再理會他,把糕點師傅叫進來,繼續教他們做糕點。
蕭元嵩笑了下,賴在廚房不出去。
點心鋪子在中元節前一天終於開張,一開門便門庭若市。
新任知府到任,林知府交接後便被官兵押回上京。蕭元嵩跟著新任知府還有呂瀟然等人,著手整治臨堰防衛虛空的問題。
陸初箏則帶著匠人,改造商隊的部分倉庫,給牆體加保溫層,加屋頂和搭架子。
北疆的瓜類比較多,一間庫房能存下上千個西瓜,上千斤其他的水果,足夠吃上好幾個月。
其他的蔬菜比較容易存儲的,她也讓匠人做了不少工具,用來分類。
忙到八月初,倉庫改建完成,商隊再開分行的事也迫在眉睫。
呂瀟然接了個身染惡疾的病人走不開,陸初箏隻好帶著蕭元嵩和嶽錦榮再次離開臨堰,前往距離臨堰比較近的襄台。
正好有一批貨要送往襄台,三個人便沒有單獨上路,而是跟隊過去。
襄台距離臨堰三百多裡地,商隊要送的貨物比較多,需要連夜趕路才能儘快到達襄台。
走出臨堰地界不久,蕭元嵩便發覺他們被人盯上,眉頭深深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