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棋子(1 / 2)

喬景就這樣,慢慢的收回手,退到門外。像是得到了安全距離那樣,喬景原本踹踹不停的心臟終於可以恢複正常。可心裡那種悵然若失卻讓他的眼睛控製不住的發酸,好像隻要這樣看著喬厭,就會有眼淚留下來。

而此時,從老爺子房間裡出來的岑葭臉色卻難看得厲害。喬老爺子方才看他的那一眼,總讓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喬老爺子治家,一向是要求掌權人公正以家族利益為先。就好比喬錦,過去在老爺子考察他的那幾年裡,喬錦必須保證自己作的每一個決策都是以家族利益為先,否則,老爺子會第一時間懲罰他。哪怕是喬顧存,在喬老爺子說了,必須留下喬厭的時候,他也不得不把喬厭留在身邊,讓老管家照顧他長大。

整個喬家,隻有他才能放肆幾句,不僅僅因為他姓岑,更是因為喬家現在研究所的核心技術其實是從岑家過來的。所長也是岑家的人,受岑家爺爺所托,一直忠心於岑家。

可即便如此,在他試探老爺子心裡喬厭和喬辰的地位的時候,卻仍舊被他警告了。他甚至有種感覺,對於喬老爺子來說,喬厭和喬辰婚生子私生子的身份好像並無所謂。隻要他們能夠按部就班的為喬家這個龐然大物提供養分就行。至於他們到底是路嫋嫋的兒子還是顧媛的兒子全然不重要。

就好比當初他發現路嫋嫋的能力,力排眾議將路嫋嫋送上高位,甚至還開玩笑說要認路嫋嫋做閨女是一樣的。也好比顧媛出事之後,喬顧存後繼無力,他直接強行培養喬錦。就連岑葭自己也一樣被算計在內。

岑葭想起自己像喬厭和喬辰這麼大的時候,也是幻想過離開喬家的,喬錦也支持。還承諾等他成年要送他一張環球旅行的船票,後來再大點,覺得一張船票不自由,要送他一艘船。所以喬錦從小就開始存錢。

顧媛出事兒第二年,喬錦已經在琢磨送他走的事情了。可緊接著,喬錦差點被綁架讓岑葭意識到,喬錦掌權,可手邊如果沒有自己能夠信任的人,恐怕是保不住性命的。

可即便如此,岑葭發現,喬錦還是在費儘心思想要把他送走,讓他從喬家這個泥潭裡逃出生天。

於是,從那天起,岑葭放棄了離開的計劃,甘心帶著岑家的技術成為喬錦的助力。

不僅僅是因為喬錦他的哥哥,也是因為隻有在喬錦的身邊,才有他岑葭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過去幾年,他和喬錦過得艱難,所以很少回憶這些事兒。可現在借著喬厭的事情,突然感覺細思極恐。

他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喬錦的。

“怎麼了?”喬錦看見他臉色難看,也跟著著急。

他把岑葭拉到床邊坐好,然後給岑葭倒了杯熱水放在手裡,就想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岑葭把杯子放在一邊,讓他先不要折騰。緩了一會,才把方才在老爺子房間裡的事兒慢慢和他說了。

“除了那一眼,爺爺還有彆的反應嗎?”

岑葭搖搖頭。

喬錦坐在他身邊,伸手把岑葭抱在懷裡,拍了拍他的後背。岑葭回抱住喬錦。他知道,看起來是喬錦在安慰他,實際上,也是喬錦在借由他的體溫安慰自己。

喬錦的父親作為老爺子的長子,卻資質平平。母親虛榮在乎名利,對於喬錦來說,都不是值得依靠的長輩。所以他們從小,就是這樣過來的。曾經,顧媛和路嫋嫋庇護過他們一小段時間,可後來,也隻剩下他們自己,還有比他們還迷茫的喬景。

房間裡安靜無聲。窗外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是老爺子離開的聲音。

一直到院子裡又恢複了安靜,喬錦和岑葭才慢慢放鬆下來。

像是陷入了回憶,喬錦問岑葭,“你知道我那時候為什麼要送你走嗎?”

“知道。”

喬錦點了點頭,“富不過三代,爺爺雖然能乾,讓喬家有了如今的局麵。可子一輩平庸,便想靠著孫一輩讓喬家在上一層樓。”

“你看如今的你,我,喬辰,阿景,還有厭厭,像不像當年的我父親,二叔,媛姨,還有路嫋嫋。”

“……”之前那些微妙和違和感被喬錦這一句話瞬間連在了一起,岑葭倒抽了一口寒氣,震驚的看向喬錦。

喬錦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接著說道,“二叔是什麼東西,憑什麼能讓媛姨那樣好的女人嫁到喬家?就憑著喬家在顧家出事後,庇護了她和她妹妹嗎?還是憑著二叔和媛姨幾年的青梅竹馬好時光?可二叔對媛姨並沒有真心。這件事,媛姨不可能不知道。那她為什麼不跑呢?”

“除非她跑不掉……”岑葭想到自己。

喬錦抱住岑葭,“就像現在的厭厭。還有當初的你。”

他的語氣多了些諷刺,“和以為能夠保護你們的我。”

“我們都是他手裡的棋子。”

“那次綁架,看起來凶險,可刀子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刀的目的不是要我的命。而是要岑家的核心技術永遠留在喬家。”

“所以,你為什麼不走?那是唯一的機會,現在和我捆在一起,除非他死,否則,你就被困在這裡了。”

岑葭第一次從喬錦眼中看出例如悔恨的情緒,“我不能走啊!”

“你和媛姨都在這裡,我能去哪裡呢?”

“是啊!因為我們都對喬家的人有感情,所以我們誰也走不了。可惜厭厭對誰都沒有感情,現在也隻能和我們一樣困在這裡了。”

歎了口氣,喬錦和岑葭說,“阿景昨天去看了媛姨之後,又去病房看了厭厭。他摸了摸厭厭的頭發。”

岑葭立刻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

喬錦給岑葭看了兩份檢查報告,報告上,喬厭的過敏原和顧媛一模一樣。

“阿景是懷疑厭厭和喬辰的身份嗎?”岑葭搖搖頭,“當年我找人做過鑒定。”

喬錦:“喬厭在喬家十八年,我隻接觸過他一次,但是我找人做了六次鑒定,每次的結果都和你那次一樣。”

“不僅是我,我發現二叔和喬家那位老管家也找人做過。”

“我們的結果都和你那次一樣。”

喬家沒有蠢貨,隻看喬厭那張臉,就很容易讓人多疑。可在這種情況下,十八年了,卻沒有人懷疑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隻能說,所有懷疑的人,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所以才會如此。

最開始,喬錦一直以為是自己誤會了。直到這兩年真正掌權,才背著喬老爺子陸續又查到了一些東西。

“阿景叫人送了一份東西去了省外。他倒是聰明,直到避開帝都。但還不夠謹慎,他拿的東西就不對。”喬錦拉開抽屜,赫然是喬景之前拿走的顧媛的梳子。

“的確是媛姨的,但是上麵的頭發卻是護工的。”

“是老爺子?”

喬錦沒否認,而是抱住岑葭,“這幾天看好厭厭,等阿景那邊的結果。”

“如果和咱們之前的結果一樣……”

“那你s市研究所的高層就要重新洗牌了。”喬錦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所以厭厭真的是……阿媛姐的孩子?”岑葭瞬間臉色變得慘白。

喬厭十八年來在喬家過得是什麼日子,他們都知道。可過去,他們因為喬厭是私生子的身份,再加上對路嫋嫋的複雜感情所以冷眼旁觀。可現在,喬厭才是顧媛的孩子,那他們的冷眼旁觀,就和忘恩負義沒有區彆。

岑葭看著喬錦,想從喬錦的口中得到一些辦法,但是喬錦卻搖搖頭,沒有給他任何答案。

“先等結果出來吧!目前一切還隻是猜測。”最後,喬錦這麼對岑葭說道。

但是岑葭已經明白,當年的一切都是計劃好的。隻是無能的他們過了這麼久才查到了真相。至於喬厭,不管他們每個人,在過去的十八年裡,出於什麼目的和原因冷眼旁觀,終究都是沒有儘到一個做兄長的責任。

是他們辜負了這個孩子。

抱住喬錦,岑葭最終還是哭了出來。他想到喬厭在病房裡抱著他喊的那聲哥。可最終還是他配不上他給與的這份信任。

直到管家敲門,岑葭還沒有從思緒裡出來。

“二少在樓下待了挺久的,我們也不好打擾。”

“我去看看。”

岑葭和喬錦一起下樓,看見儲藏間裡,喬厭抱著路嫋嫋的照片滿臉都是淚水,岑葭就難受的不敢呼吸。

喬錦站在門口,看著喬景問他,“不去抱抱他嗎?”

喬景搖搖頭。

喬錦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憫,“阿景,你會後悔的。”

然後喬錦走進去,輕輕把喬厭從地上抱起來。和岑葭一起送他回去二樓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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