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算她說了,趙子澄也是不會相信的吧。
她輕歎了一口氣,低下頭喝了半杯甘醇微酸的葡萄酒。
等到酒殘菜冷,歌消舞儘,宮中的宴會才散了。林檀和顧雪蘿往府中去。毫不意外地,又起了齟齬。
理由是顧雪蘿今天替林檀出了頭,得意洋洋的朝他要謝禮。那廂的林檀聽了這話,輕輕眯了眯眼睛,側了側身子,依靠在軟枕上,出口刺她;“夫人確實是伶牙俐齒。可我怎麼聽說,前日劉夫人朝你求一幅字,你竟然寫的如同三歲孩童一般,出了好大的笑話。”
顧雪蘿正捧著那兩顆東珠,細細賞看,想著把它藏在晚桐院旁邊的抱廈裡。聽他這麼一說,立刻反唇相譏:“你們這些男人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既要求我們女人相貌出眾,又要懂得三從四德,勤儉持家。又要長於女紅針織,還要精通琴棋書畫。你們的的要求怎麼那麼多?”
林檀眯了眯眼睛,冷笑著道;“那你覺得,你做到了幾樣?”
顧雪蘿自己這驟然被人揭了短,心裡的小火苗一下子竄了上來,“嗒”的一聲扣上了裝東珠的盒子,支著腮幫子,頤指氣使地說道;“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幫了你,你還這麼說我?”
她說話的聲音大了一些,引得坐在玄蓋雕花馬車木圍子上的鄭南也靠著駢窗聽。
林檀便道;“你可知道,你今日得罪的,是驃騎大將軍的夫人孫氏。她曾經封過縣主,身份不比你母親低多少。而且她與大將軍感情極好,你今日得罪了她,可知道我要送多少禮,才能賠罪?”
顧雪蘿當然知道這裡的道理,甚至也知道今天宴會上又有口角,但她原是氣不過孫氏侮辱林檀的母親,才幫他說話,誰想到如今,他倒說起自己了。
顧雪蘿帶著幾分生氣和委屈,立刻與他搶白了起來。結果兩人卻越吵越凶,也漸漸收不住。
最後,顧雪蘿氣氛的丟下了一句:“你有本事就把我從車上丟下去!怎麼樣!不敢了吧!”
然後,顧雪蘿就被孤零零地丟在了大街上。她不敢相信的“哈”了一聲,忍不住伸出手來,指著絕塵而去的馬車罵道;“林檀,你就是一隻豬!”說真的,就算是沙和尚遇到林檀這種人,估計也會生氣。
顧雪蘿已經快被氣的爆炸了。她在原地轉了幾圈,重重跺了跺腳,慢慢地往府中走去。
可她這一身裝扮,實在不適合在大街上遊走。顧雪蘿隻覺得那身羅裙繁複又麻煩,穿在身上難受的緊,頭上的金冠沉重不堪,連掛在耳朵上的珍珠絞絲耳環也墜的耳朵生疼。
她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緩慢的走著,成功地專注了街上一大半人的眼光和竊竊私語。。顧雪蘿覺得,這簡直跟遊街示眾一樣讓人難堪羞愧。
她走了大半條街,覺得腳上的繡鞋也不舒服,弄得腳生疼。她隻得蹲下身,慢慢揉著酸痛的腳。
這時,一輛馬車卻在她旁邊停了下來。車上的木櫞冷不防地撞了她一下。顧雪蘿本來心裡就不爽快,現在又不知道哪個沒臉色的撞她。她快速地站起身,剛要發作,軟簾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先開了。
趙子澄溫潤好看的麵容出現在了顧雪蘿眼前。他的黑發綰著銀質發冠,雖然不算華貴,但做工卻很精致。衣上綴著瑜石革帶,雖然不似林檀那般恍若天人,卻帶著幾分從骨子裡流淌出來的溫柔優雅。
顧雪蘿心裡也暗暗讚歎,難怪從前得難怪顧雪蘿會對他如此在意喜歡。
趙子澄看了看她,道:“蘿兒,你這是怎麼了?”
顧雪蘿自然不能說實話,隻得撒謊道;“哦,我,我剛剛吃多了酒肉,覺得心裡膩膩的不舒服,所以在路上走走,消消食,醒醒腦袋。”
趙子澄看了她一會,嘴角露出了一絲輕笑。但他還是沒有揭穿顧雪蘿的謊言,而是說道:“那現在可清醒了?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不方便,我送你回去吧。”
顧雪蘿走的腳生疼,又受不住路人的眼光,思量了片刻。回道;“那就麻煩你了。”
趙子澄的侍從立刻停車開門,迎顧雪蘿進了馬車。
顧雪蘿思量了很久,還是輕手輕腳的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