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蘿也懂得人之初性本善的道理。沒有人天生是十足十的壞蛋,雖然個人本性不同,但同樣從嬰兒長成,總不會有天壤之彆。林檀也是如此。或許是很多的事情壓著他,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似乎是發覺了顧雪蘿的異樣,林檀忍不住展眼看她,問道;“怎麼了?”
顧雪蘿連忙抬起眼,快速的搖了搖頭;“沒事,你要是覺得能堅持的住,那便三日之後就去上朝。太醫們的藥方子應該開好了,我去看看。”
林檀望著顧雪蘿離開的背影,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高太醫給林檀上了藥,又拿夾板固住了他的腿。從醫治開始到結束,他不喊疼,也不說話。
顧雪蘿看著醫治完,又親自送那兩位太醫出去,讓銀蛾奉上銀子。兩人連連謝恩收了。但趙太醫與高太醫似乎關係很好的樣子,主動要求坐一輛車走。顧雪蘿看他二人說的懇切,似乎不像是客套之說,也就答應了。
兩位太醫上了馬車,放下醫箱,卻聞到了街上傳來的食物香味。他們這才想起,已經到了晚飯時分。
聞到酒菜香,才知道肚子餓。二人商量片刻,便命車夫在百珍樓停車,先把他們的醫箱送回,他們好自在吃飯。
趙太醫與高太醫進了門,自然要了二樓雅間,想安安靜靜地坐在吃飯。等菜的空當,就隨意說一些家常。高太醫先道;“我今日看,趙兄對林府似乎有幾分熟悉,跟林檀大人的夫人也有相熟悉的樣子。”
趙太醫道;“賢弟有所不知,上次林檀大人的夫人中了夾竹桃的毒,就是我去看的。”
高太醫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不過,這林大人和夫人還真是恩”
一句話還沒說完,簾子已被猛地掀起,一個穿著褐色胡服的清秀少年衝了進來,也不說話,一把抓住趙太醫的袖子,急切地問道;“你說什麼?我阿姐中毒了?現在怎麼樣了?”
一連串的問話把兩人都問的懵了。趙太醫這才看清,原來是顧雪麟。他素來知道顧中書家的公子不好惹,而且跟自己也算相熟,平時沒大沒小慣了,趙太醫雖然年長,倒是有幾分怕他的意思。
他不想跟顧雪麟多糾纏,隻得立刻把前後緣由都和盤托出了。顧雪麟也不等他說完,就把桌子一錘,從隨從手裡拿了配劍,氣衝衝地下了樓。
趙太醫立刻道;“完了完了,這顧公子肯定是要去找林大人的麻煩了!”他眨巴著眼睛,連酒都忘了喝。
那廂的顧雪麟提著劍,穿過四五條街,到了林府門口,已經到了掌燈時分。他不管不顧地衝進去,手裡又有武器,家丁一時之間也不敢攔住。
最後,還是鄭南走了出來,顧雪麟一看見他,就說道;“你主子呢!快點給我把他叫出來!大婚之前是如何答應我的,如今我阿姐中毒,是何道理!”
鄭南連忙跪下認錯;“公子明鑒,前兒夫人中毒,是廚房裡的高媽不慎把夾竹桃混入了花糕裡,實在與我家大人無乾。再者,夫人中毒不深,如今已經痊愈了!”
顧雪麟哪裡肯聽他說,隻喊道;“我也不想與你說話,你快把林檀給我叫出來。”
鄭南隻得道;“公子,想必您也有所耳聞,大人今日在上林圍獵中墜了馬,他傷得重又疼,已經睡下了。公子即使要來找,也等到明日大人醒了吧。”
雪麟聽他言語說的懇切,但還是不依不饒的又等了半個時辰,見沒個人出來,也就氣呼呼地去了。
顧雪蘿在藥房看著煎了藥,又親自放在食盒裡,提著進了林檀的屋子。鄭南不知道何處去了,屋裡又沒有得力的小廝,顧雪蘿隻得親自服侍林檀喝藥漱口。
他似乎已經很累,不到半個時辰就睡著了。顧雪蘿想起自己落水和林檀墜馬之事,隻覺得心驚肉跳。她便移了燈過來,拿著林檀穿過的衣服,仔細檢查,看看上麵有沒有什麼線索之類。
直看到大半夜,顧雪蘿才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林檀剛睜開眼睛,就看見顧雪蘿和衣伏在塌邊。黑而濃密的青絲拖在錦被之上。她的胳膊下還壓著自己昨天穿過的胡服,大約是對著這衣服看了半夜,不防頭睡著了。
林檀愣了愣,稍微直起身,倚靠在枕頭上。顧雪蘿正對著自己的胳膊處,睡的安穩。她的眼睛不知為何紅了一圈,嘴也有些微微嘟著。林檀看她如此模樣,越發覺得乖巧可愛,又想起昨天她儘心服侍自己的樣子,不覺得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鬢發。
她睡很沉,這樣輕柔的撫摸,根本不足以把他驚醒。但是,林檀的動作隻持續了片刻,就立刻收回了手。尷尬地輕輕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