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兔子有六隻,兩隻比較老,想來是兔爹兔娘,另外四隻就是兔姐兔哥了。
師徒仨借著昏暗的油燈,蹲在關了門的堂屋裡剝皮、放血。
張有康負責操刀剝兔皮,張奶奶負責開膛剖肚處理內臟,清苓負責洗刷刷。
六隻兔子都殺好洗乾淨後,灶膛的火也點起來了,燒開水,先把兔子挨個兒地放下去焯一遍,去去騷味。
然後就是浸料煮了。
上回熏兔子剩下的香料包還在,是張奶奶自己縫的,裡頭除了大料、香葉、麻椒、茴香外,還擱了幾味草藥,有白果、肉桂、砂仁、丁香、桂皮、甘草、當歸。用一次可舍不得丟,這不用完後晾乾了還能接著用。
虧得老大夫家的鐵鍋夠大,六隻兔子居然能全部放下,浸著香料的水沒過兔子,放入鹽巴、醬油、蔥香、蒜頭,一起浸泡倆小時後,才開始燒。這樣比較入味。
浸泡的當口,清苓把屋裡滴下的血漬擦洗乾淨,又打開前後的門窗通通風,散掉滿屋子的兔騷味。硝製的活張有康包了,說明後天有的是時間慢慢弄。弄完了就讓老伴兒縫坎肩,爭取出嫁前趕出來,這樣也算是多了筆嫁妝。
裝有五隻小兔子的竹籠則被張有康拎進柴房,今晚隻能餓著它們了,明兒去自留地看看有沒有長歪、斷截的胡蘿卜,弄些回來喂它們。
“丫頭,都九點了,明兒還要火車,要不我把西屋的床鋪一鋪,你在睡這兒得了。”張有康洗乾淨手,回裡屋披了件罩衫,順便拿起香桌上的台鐘眯眼看了看時間,出來對清苓說。
“大晚上的不麻煩師傅了,這麼一點路,我回家睡吧,明兒去省城,要住兩晚上,總歸得帶件換洗衣裳,我還得回去理個包袱。”清苓說著,坐到灶膛口。差不多浸泡了倆小時了,是時候開煮了。
“火候不用你看,你回去睡覺。”張奶奶把她從灶膛口拉開,“煮的差不多就撈起了,熏的活放明天,不著急。你先回去吧,彆耽擱太晚。明早來這兒吃,彆在家開火了。”
“行,那我回了啊。師傅師娘你們也早點睡!”清苓替二老帶上門,踏著疏朗的月色回家。
許是兔子肉煮開了,張家的煙囪口香煙嫋嫋。虧得是在大晚上,天又冷,大夥兒都關緊了門窗睡覺,要是白天,左鄰右舍聞著味兒還不過來看究竟啊。
到家燒了鍋熱水,痛痛快快擦了個澡。總算沒有騷味在鼻尖縈繞了。
洗完澡收拾好出行的包袱,上床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天色還很暗,清苓就起來了。
胳膊上挎一個包袱,穿著師娘親手納的千層底布鞋,步履輕鬆地來到師傅家。
張家二老年紀大了,睡眠少,這不已經起來各自在忙活了。
張奶奶端出一盤香噴噴的熗炒熏兔肉,讓清苓夾著白麵饃饃吃,這邊還給衝了個菜乾雞蛋湯。
“火車上要待大半天呢,早飯必須吃飽了。”張奶奶邊說,邊拿出一個洗乾淨倒扣著晾乾的舊鋁盒。這還是她老伴當年走街串巷當赤腳醫生時帶午飯的家當,如今拿出來給徒弟用。長方體的大鋁盒正好能放下兩個白白胖胖看著喜人的大饃饃,饃饃裡夾好了熏兔肉,這是給清苓在火車上當中飯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