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拿著東西一臉茫然。
向剛比她知道的多一些,俊臉一紅,揣上那盒避孕藥,趕緊牽著懵圈中的某妞走人。
出了民政局,兩人手持結婚證,正大光明地進照相館拍了一張合照。
向剛依舊是一身挺括的軍裝,領口露出白襯衫乾淨的衣領,頭戴紅五星軍帽、胸前彆著主席像章。
盈芳今兒穿著從省城買來、專為結婚用的棗紅色夾襖,立領、斜襟、小盤扣,下擺微微放開,褲子是黑色的燈芯絨。烏黑的麻花辮分垂在胸前,發梢處紅色的頭繩,襯得整個人分外精神又喜氣。
照相館的人連誇她好看。主動提出給她化妝,說是不加錢。
盈芳很開心地答應了。
畫了眉、撲了粉、抹上胭脂、塗紅嘴唇,笑意盈眼地與向剛並肩而坐。
“哢嚓——”
一張屬於他倆的第一次合影,於這一刻清晰記錄。
不過得過幾天才能取。
向剛讓照相館多洗幾張,末了對盈芳說:“洗出來給我寄一張。”
“知道了。”盈芳揚著紅撲撲的俏臉,脆聲應道。
拍完照九點多了,兩人趕緊去國營菜場。
“咦?這兒新開了一家飯店?”盈芳指指菜場隔壁粉刷一新的門麵,招牌是工工整整的“國營正新飯店”四個大字,順嘴猜,“該不會是那家營業員脾氣太臭,人人都不樂意去,沒生意了,改而搬這裡來了吧?”
翹首張望了幾眼:“我看營業員都換過了。”沒看到昔日那個趾高氣揚、說話帶炮的營業員了。
向剛挑眉附和她的話:“沒準就是這個原因。可惜今兒趕時間,不然咱就在這嘗嘗鮮。”
好歹是兩人領證的日子,怎麼說也是個紀念日,下館子吃頓好的,誰也挑不出錯。
“今兒就算了吧,家裡一堆人還等著咱們回去呢。”盈芳催著他進菜場,生怕趕不回去做菜。
來之前清點了一番家當,魚票、肉票、豆腐票以及糖票、煙票都帶來了。
另外,煤球票和煤油票年前就過期了,趁這會兒手裡有閒錢,又有向剛這個勞動力,趕緊去換成實貨。天冷了怕是更加供不應求。
盈芳前前後後從郵局李四嬸那兒一共換來十斤煤球票、一斤半煤油票,這趟來,乾脆全提走得了。彆看煤球有十斤重,往籮筐一放,其實占不了多少地兒。
向剛在煤球上鋪了幾層過時的大字報,又往大字報上擱了個包袱,包袱裡是六斤玻璃紙糖球和一條金魚香煙。包袱旁一個竹籃,籃子裡裝著從國營菜場搶購來的肉、骨頭、豆腐。
如今家裡多了一條大狗,肉骨頭怕是得經常買了。好在這東西不算貴,也不需要肉票,買一條能燉一大鍋,架爐子上,啥時吃啥時舀一勺拌拌。
可惜沒買到魚。
兩人轉了一大圈,菜場裡裡外外甚至連公共廁所都去了,就是沒看到提著魚暗戳戳兜售的城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