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盈芳坐在新房的香桌前,認真地數著昨兒喜宴大夥兒隨的禮錢,邊在小本本上記下來。將來誰家辦喜事,要照著回禮的。
鄉下人隨禮都不大,有隨一塊的,有隨兩塊的,有隨一塊和兩塊之間的。最客氣的當數鄧嬸子,隨禮兩塊八毛八,另外還送了兩瓶景芝白乾,供銷社賣一塊一毛一瓶。
席開六桌,收回禮金八十三塊六毛六。
盈芳在本子上鄭重地記了一筆。和開支一對比,居然賺了二十多塊。
不過席麵上用的菜,有不少是山上淘的,不花錢。若是連這些也算進去,就不好說是賺還是賠了。不過結婚是終身大事,總不能因為賠就不辦了吧?
盈芳想想覺得好笑,合上筆記本,伸了個懶腰。
“開飯了。”
低沉的嗓音從外頭傳來,隨即門被打開,夾帶著一股冷風,男人托著茶盤走進來。
“我看吃剩的頭湯裡,還有幾個肉丸子,碾碎了和冬筍、雪菜、蘑菇炒了個澆頭煮了碗湯麵,湊合吃一頓吧。”
中飯吃的遲,到家不覺得餓,便讓盈芳休息,他則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儘管喜宴散場後,向二嬸和美芹娘大致都收拾過了,但總覺得不如自己親手打掃一遍來的舒心。
喜宴吃剩的菜,不耐放的當時就讓幫活的嬸子們打包走了,耐放的收在碗櫥裡。
盈芳醒來後,他問她想吃啥,她除了口渴,沒啥胃口,向剛就給她削了個蘋果,然後去灶房搗鼓晚飯去了。
盈芳以為他會加熱倆饃饃、就著剩菜吃幾口,哪知竟做了麵條,給她的這碗,還窩了個荷包蛋。
“看上去很不錯。”看到黃燦燦的荷包蛋,以及雪菜、冬筍、蘑菇和肉沫炒出來的澆頭香,盈芳食指大動,把荷包蛋一夾為二,分了半個到他碗裡,嬌嗔地睨他一眼:“不許還回來!”
向剛失笑:“我不愛吃蛋,不然我就煎兩個了。”
睜眼說瞎話!
“就算不愛吃也要吃,雞蛋營養好,你不會不知道吧?”說著,又把肉沫找出來舀了幾勺給男人,“不準挑食,必須都吃了。大男人吃素麵,回頭暈在訓練場怎麼辦?”
向剛悉數收下來自媳婦兒的關心,心裡比喝了蜂蜜水還甜。
兩人一碗熱湯麵,唏哩呼嚕下肚。鼻尖冒出細密的汗珠。
“你歇著,我去燒水。”向剛吃得快,吃完陪她稍坐了一會兒,等她喝完湯,收走碗筷去灶房。
盈芳看看自己的手,今兒一天還沒下過水呢。彆說冷水,連熱水都沒下過,無論是洗臉、擦身、還是泡腳,都是他伺候的。
想到出嫁前,無論是師娘還是姥姥,都一再和她強調:嫁了人不同姑娘時期了,要學會伺候丈夫、料理家事,不能由著自個的性子來,凡事都要想想對方……然而事實卻反了反。莫非他那邊,也有長輩一直在他耳畔碎碎念?
“噗嗤……”到底沒忍住,笑出了聲。
向剛燒好一鍋熱水,提到新房後半間,問盈芳:“你要擦澡的話,我燒個炭盆過來。”
盈芳想到被破瓜的那地方,不時有黏黏膩膩的東西流出來,遂顫著睫毛低聲應道:“想擦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