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騙子?”吳為民推門進來。
他巡廠回來,先去了出租屋,發現許丹沒在家,以為是去哪裡逛了。也就過年前這兩天,大街上才開始沒什麼人。江對岸的更加不會這時候上縣城,出去走走不至於被誰認出來。
想想明兒過年了,出租屋裡啥也沒有,便想著回家帶點肉丸子、蛋餃啥的,再切塊豬肉、摘把芹菜回去給她包點水餃。
剛進門就聽到堂兄在發飆。
吳為國頹喪地歪在椅子上,拉著吳為民嚎啕大哭:“為民啊,哥被人坑了!坑慘了!”
其實就是和預期的差太多而已,正經算,他也沒怎麼吃虧。明麵上招待姓蕭的吃住,但姓蕭的給了他一條煙是真的。大前門供銷社賣三毛九一包,一條那就是三塊九。相互一抵,沒賺,但也不至於賠。
“你們說那人後來挑了個打扮時髦的姑娘,那姑娘長啥樣?”吳為民的左眼不知何時起跳個不停,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長的跟個狐狸精似的。”姚美麗沒好氣地說。
心裡揣測,彆不是一夥的吧?想來個仙人跳?
轉念又想,幸好沒挑吳阿香帶來的姑娘。要真是騙子,把清白人家的姑娘拐走了,自己倆口子算是完了。這麼一想,心情好了不少,詳細說起莫名其妙蹦出來的女人長相。
吳為民越聽越覺得是許丹,哪還有心思吃飯,拿起大衣說出去一趟,火急火燎地趕到出租屋。許丹還是沒在。愣了一會兒,忽地想到什麼,拉開床旁的瘸腿寫字桌中間的抽屜,裡頭果然空空如也。
“臨時工的工資太少了,攢倆月才這點。”許丹嬌滴滴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以後這個抽屜就歸我攢錢了,等開春,我一定要買一件海魂衫。”
他那時候怎麼回答來著?
“好好好,這個抽屜歸你。不管攢多攢少,一定給你買件海魂衫。”
那之後,她每次從他衣服口袋裡摸出毛票,都會放到那個抽屜。可如今,彆說毛票,鋼鏰兒都找不出一個。和錢一起不見的,還有她愛不釋手卻又舍不得戴的紅絲巾和藍絲帶。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吳為民一屁股坐在床上,臉色變得鐵青。
許丹這會兒已經跟著男人上火車、出寧和縣了。
一路上,她嬌羞地挽著男人的胳膊,緊緊挨著他而坐。
就在她以為幸福和光明的前景就要到來時,意外發生了。
火車在省城停靠的當口,男人忽然拽起她下了火車,鑽入茫茫人海,不久後躲入一條陰暗的小巷。
那一刻,她才知道,這個男人身上攜帶的戶口簿是偷來的,如今原主兒已經尋到省城火車站。看情形,還是個有權有勢的,說封月台就封月台。
“你這個騙子!你為什麼要騙我!”許丹拽著男人的胳膊,歇斯底裡地哭。自問沒做多麼傷天害理的事啊,為什麼她的命運就如此坎坷。
“我是騙子。你呢?”男人倚著牆點了一根煙,吊兒郎當地反詰,“正經人家的姑娘會什麼都不帶地跟我出來?我不說不代表我不清楚,你是想借著我逃離寧和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