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婦泄憤地說完,轉身跑進一條比較窄的小弄堂,舒建強斜著身子跑不快,到底把人跟丟了。
何況到了江口埠的地界,他也不敢亂來。李寡婦一到家就給院門上了栓,總不能隔著院子大聲喊、嚷得人儘皆知吧?
舒建強蔫頭耷腦地回家,舒老太還在罵罵咧咧。
“娘你少說幾句吧!有你這張嘴巴在,俺想再找個知冷知熱的媳婦兒,都沒人敢嫁進來。”
這好了,捅了馬蜂窩了。
舒老太歇斯底裡地痛斥兒子:“翅膀長硬了,嫌棄俺這個老娘了?行啊!俺去死!俺死了就沒人礙你眼了!”
說著,衝到河邊嚷嚷著要跳河。
舒建強好說歹說才把她勸回來。不曾想,跟在後頭跑出來的舒寶貴,失足掉進了河裡。所幸救得及時,好懸沒鬨出人命。
但也把舒老太娘倆嚇得夠嗆。老舒家眼下唯一的命根子,要是就此出點啥事,那可真和斷子絕孫沒兩樣了。
這事兒一出,舒老太老實不少,至少這幾天都窩在家裡、寸步不離地守著大孫子。
眨眼,清明就在眼前。
“剛子還沒從南城回來?”
禮拜六傍晚,見盈芳仍是一個人回來,張奶奶關心地問。
“想必事情還沒辦完吧。”盈芳安撫道,轉而岔開話題,“清明學校不放假,我想明兒就去掃墓。”
“也行。你師傅前兒摘了不少艾蒿,吃過飯焯一下水,多少蒸幾個清明果帶去。明兒去的人不會多,我同你一塊兒去。既然嫁了人,無論剛子在不在,向家那邊的墳頭,也該去掃一掃。”
“好。”
這幾年,上頭出台了一係列文件,雖沒明文禁止掃墓,但從一些個燒紙錢被抓、撒紙錢挨批的係列事端中,多少明白當前政府並不歡迎活著的人大肆祭奠死去的人。
所謂掃墓,其實真的就是拿把鋤頭除除雜草,或是給墳墓加固一下,免得風吹日曬下土石鬆落、露出棺木。
次日一大早,盈芳挎上竹籃,提著鋤頭和犁耙,和師娘一起去了後山的墳地,分彆找到養父母和向家先人的墓碑。
趁今兒就她們兩人來墓地,盈芳拿出籃子裡的清明果、養父母墳前一盤,向家先人墳前一盤。清理乾淨雜草的墳包上插上白蠟燭,點燃三根長香。
香煙縈繞,看著碑上的名字,盈芳有片刻怔忡。
“盈芳!盈芳!”
山腳下傳來鄧嬸子的呼喚,聽聲音似乎不止鄧嬸子一個。
“咋地了?”張奶奶邁著小腳跑過去,不忘回頭叮囑徒弟,“趕緊把東西收起來。”生怕再出意外。
盈芳心領神會,迅速滅了蠟燭長香,飛快地將兩盤清明果倒進乾淨的竹籃裡,蓋上蓋布,提上農具正要沿另一條道下山。
卻見鄧嬸子和張奶奶一前一後地上來。
“盈芳丫頭,剛子部隊拍來電報,讓你帶換洗衣裳趕緊去一趟。”
“出啥事了?”盈芳麵色一凜,剛放下的心複又提了起來。他不是去南城了麼?莫非這趟任務很危險?害他受傷了?
這麼一想,心慌意亂,差點被雜草絆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