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在榮國府,雖不至於爹不疼娘不愛,但有賈政做對比,他基本感覺不到母愛。賈代善倒是更看重長子,可他一個大男人,一年到頭,又有幾天是沐修在家的?也就是在帶著長子出門交際的時候,賈赦才能感受到父親對自己的重視。
但每每他跟著父親出去之後,母親史氏便會有好幾天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至於原因,自然是怨怪父親隻帶他,不帶著弟弟賈政。
可以說,賈赦在榮國府,是痛並快樂者,且這痛苦的時間遠遠多過快樂。
也因此,比起父母,他更親近甚至是孺慕的,是堂兄賈敬。
自祖母逝世後,關懷他最多的是賈敬,教導他最多的也是賈敬。某種意義上來說,賈敬代替了他生命裡“父親”的角色。
因而,賈敬半個月不查他的功課,賈赦便慌了神,趁著賈敬沐修便來東府尋他。
好歹是親自教導了那麼多年,不管是什麼原因,賈敬對他又豈會沒感情?上輩子,賈敬教導賈珍也沒這麼上心過。
因而,一看見賈赦那張委屈巴巴的臉,賈敬便心軟了。但想想冥頑不靈的賈代善,他又實在是不願意給他好臉。
眼見敬大哥哥隻是掃了他一眼,便又低頭看書去了,賈赦更覺得是自己犯了什麼錯。但具體是什麼,他是真不知道啊。
“哥哥便是要判人死刑,也得讓人做個明白鬼。好歹告訴我,我究竟是哪裡做錯了,惹了哥哥不快,給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呀!”賈赦是又委屈又忐忑,可憐兮兮又有些怨怪。
賈敬冷笑一聲,道:“惹了我不快算什麼,我頂多不理會便是。惹了聖人不快那才要緊呢,說不得一家子都得陪葬!”
這些年的書,賈赦也沒白讀,這一聽便明白了:感情犯錯的不是我,而是受了父親的無妄之災。
他雖然不能左右賈代善的想法,但卻是立時表明了立場:“我不管旁人如何,隻聽哥哥的。哥哥要如何,我隻管跟著走。”
賈敬終是笑了:“你也不怕我把你帶溝裡去?”
賈赦正色道:“何須哥哥把我帶溝裡去?哥哥隻需指一指,是坑是井,我自己跳下去。”
前世今生,無論如何改變,賈赦卻是始終這般赤城。隻是前世,他這赤城之心,給了不在乎的史氏,一輩子愚孝,直至命喪黃泉,斷子絕孫;而今生,他將這一腔的赤城,寄托到了賈敬身上,賈敬又怎忍辜負?
罷了,便是看在賈赦的份上,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賈代善去送死。
“我既不叫你跳坑,也不叫你跳井。隻是有一件事,你若能辦好了,保不定就能把榮國府從坑裡拉出來。”
這輩子,賈敬除了教他讀書明理,教的最多的,便是一家一姓,一宗一族,該以家族利益為先。
且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需要人肯定的時候,賈赦一聽這話,就是精神一振:“哥哥儘管吩咐,我絕無二話!”
賈敬笑道:“你先坐吧。”然後又喊小廝懷兒上茶。
賈赦笑道:“我站了大半天了,可算是得了個座兒,討了杯茶了。”
賈敬笑著瞪了他一眼,示意伺候的人都下去,然後才問賈赦:“你最近跟著善叔出去,可是見過甄家的人嗎?”
賈赦道:“甄家一家子都在金陵,京城裡哪有……”賈赦一頓,登時反應了過來,“哥哥是說,九皇子的人?”
賈敬默默不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唔~我也不太確定是不是。”
“怎麼說?”賈敬蹙眉。
賈赦道:“那些人……比起巴結九皇子,好像更樂意巴結老爺。”
“嗬!”賈敬嗤笑一聲,道,“比起九皇子這個空有寵愛的,當然是你父親這個實權國公更能給人好處。”
如此一來,倒是不用賈赦費太大的心力了。
賈赦了解地點了點頭,又問:“哥哥叫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賈敬也是從少年時期過來的,對這個時期的少年的心理,自然是了解的。
因此,他並不把賈赦當個孩子,而是把他當個大人,認認真真的,把如今他們賈家的處境說了一遍,又把賈代善如今乾的事和可能的後果說了一遍。然後就住了嘴,給他時間消化。
賈赦震驚失色半晌,才顫巍巍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咱們賈家如今隻剩一條路,而父親卻是在走鋼絲?”
作者有話要說:賈赦慢慢長大,戲份也會逐漸增多的。
後麵還考慮開一篇賈赦的,但又不想內容重合,得好好想想從哪個角度來寫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