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則是一邊笑罵他越來越沒個正形,一邊讓人給他選青翠碧綠年份高的好竹子。
得,這老兩口兒是誰也彆說誰。
老兩口兒對孫子疼到了骨子裡,賈敬原本是想著做個嚴父的,而賈家的男人十個有十個都是嚴父。
可是他上輩子血脈斷絕,如今麵對這麼小、這麼軟一團子,他的心都快化了,一心想著:兒子,這輩子,你爹一定給你鋪個金光大道,讓你一路安安穩穩地做公卿!
於是,家裡四個長輩,也就玉娘一個做惡人,時時約束一番,讓大哥兒雖然大膽,但也知曉些眉高眼低。
小孩子沒定性,父子二人咿咿呀呀地說了會兒話,大哥兒便坐不住了,在賈敬腿上不住地扭動,左顧右盼地找感興趣的東西。
賈敬也不約束,笑眯眯地看著兒子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會兒看看這兒,一會兒又看看那兒。
突然,大哥兒的目光定住了,直勾勾地看著書桌上的翡翠老虎鎮紙。
那鎮紙是一對兒拳頭大的小老虎,翡翠是紅色的,帶著些白色的紋路。質地不算太透,但雕工卻是一絕,把一站一趴的兩隻老虎雕得活靈活現又憨態可掬。
“呀!”大哥兒歡喜地驚呼一聲,探著身子就往雞翅木的書桌上撲,伸著手要抓那鎮紙。
賈敬一看是那玩意兒,吃了一驚,連忙奪了過來:“我的兒,這個可不能給你玩兒!”
這對兒老虎鎮紙本是太子書房裡擺著的,因雕工實在精絕,賈敬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太子便賞了他。若是彆的東西也就罷了,隨他摔打,但宮裡賜的東西,還是帶了“禦製”印記的,是萬萬不能出半點兒差錯的。
隻是,平日裡在他這裡順遂慣了,這回想要的沒得到,這小祖宗可算是開了水閘,“哇哇”大哭起來。
賈敬連忙叫懷兒把那鎮紙收起來,站起來顛著兒子排哄。
說實在的,對於帶孩子,賈敬委實沒啥天賦。也或許是小孩子敏感,知曉對著誰哭才有用。反正是無論他怎麼哄,這小祖宗是越哭越委屈,紅紅的小鼻頭一顫一顫的,讓人又憐又愛。
不多時,賈敬便舉手投降,急忙抱著他出了書房,把他塞到了奶娘懷裡:“快,帶著他去找大奶奶。”
——還是讓你娘治你吧!
奶娘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抱著大哥兒一邊柔聲拍哄,一邊帶著幾個丫頭往正堂那邊去。
榮慶堂的正堂,是當家主母日常處理事物的地方,賈敬夫妻住在東暖閣,而賈敬的書房則在西廂。若是不從廊下走,斜走一條直線,距離正堂也不遠。
因此,賈敬這邊出了書房,那邊在正堂見管事娘子的玉娘便聽見了。
幾個管事娘子也是知機的人,眼見著大奶奶的眼睛時不時地往外瞟,就知道這是記掛著大哥兒呢。幾人對視一眼,撿著重要的事報了,那些不要緊的就準備往後推推。
待奶娘抱著已經哄好的大哥兒在外麵求見時,玉娘這邊已經處理完了。幾個管事娘子一一朝大哥兒見了禮,便陸陸續續地出去了。
“怎麼了這是?”玉娘伸手接過兒子,見他哭地眉眼通紅,腮下的皮子都有些皺了,急忙讓人打來溫水,一邊親手給兒子擦臉,一邊問奶娘。
奶娘低眉含目地答話:“原是哥兒想大爺了,鬨著要去,大爺便把哥兒抱進了書房裡玩兒。奴婢們候在外邊兒,對裡邊兒的情景不大清楚,依稀聽著是哥兒要抓什麼東西,大爺不讓。”
玉娘一聽,就明白了。以賈敬對兒子的寵愛,要是能給哥兒玩兒的,無論貴賤,從來沒有心疼過。這不能讓哥兒玩的,隻能是內造的了。
“好了,好了。”玉娘點了點大哥兒的額頭,故意板著臉,“娘平日裡是怎麼教你的?怎麼又鬨你爹?”
大哥兒哼唧了幾聲,知曉母親生氣了,便咧著嘴露出討好的笑。
“你這小滑頭!”玉娘正要再說,丫鬟取來了保護嬰兒皮膚的雪花膏,玉娘便拔下鬢邊玉簪,挑了一點兒抿在指尖,一點一點兒均勻地塗在了大哥兒的臉頰上。
到了晚上用膳的時候,賈代化和許氏已得了消息,賈代化吹胡子瞪眼地說:“什麼好東西?既然不能給我孫子玩兒,乾嘛要擺出來?”
賈敬無奈道:“那是太子新賞的,我自然要擺出來用。”
這也是在向聖人表明態度,他們寧國府很聽聖人的話,聖人讓支持太子,那就全心全意地支持太子。雖不至於太子放個屁都說是香的,太子賞的東西,卻一定要喜愛、要愛不釋手!
這個道理,賈代化如何不明白?隻是他大孫子吃了虧,他心裡總不得勁兒罷了。
“好了,好了,你這老東西,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許氏連忙替兒子圓場。
賈代化哼了兩聲,把這頁翻過去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