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姐妹嘰嘰喳喳地說笑,你捏我一下,我掐你一下顯然都是難地放鬆。
陸嬤嬤就守在鳳姐兒不遠處,笑眯眯地看著。她平日裡雖然對鳳姐兒的一舉一動都嚴格要求,但也不是不近人情,姑娘家正常的交往,她是不會多嘴的。
熟不知,鳳姐兒此舉,也未嘗沒有試探她的意思。
井嬤嬤猜得不錯,兩個嬤嬤裡,鳳姐兒是更樂意日後出嫁帶著陸嬤嬤。但這也有個前提,那就是陸嬤嬤不是個倚老賣老,妄圖把持主子的。
而試探的結果,鳳姐兒很滿意。
這時,賈王氏的陪嫁周瑞家的,帶著許多丫鬟過來了,說是府裡新的蜂蜜柚子茶,最是豐肌養顏,特意來給眾位姑娘嘗嘗。
但凡是女子,哪個不愛美的?大家都對這個茶很感興趣。
有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端了兩杯送到鳳姐兒與劉姮這裡。走到鳳姐兒身邊的時候,這丫頭也不知道是絆了一下,還是滑了一下,竟將兩杯茶都灑在了鳳姐兒的衣裙上。
鳳姐兒霍然變色,那小丫頭已是嚇得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若說一開始,鳳姐兒還覺得是意外的話,那這小丫頭反應這樣迅速的跪地求饒,直接堵住了她發作的借口,她哪裡還不知曉,這是故意的?
隻是不知,這究竟是賈老太太的意思,還是她那好姑媽的手段?
陸嬤嬤見事更多,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其中必有貓膩。
唯有劉姮一人著急的很,急急忙忙地拿出帕子給鳳姐兒擦拭,又出言訓斥那丫鬟:“你即知自己犯了錯,還不快領了王姑娘去收拾一下?”
“哦,哦,對,劉姑娘說的對!”那丫鬟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慌忙起身扶住了鳳姐兒,“王姑娘,請跟奴婢來。”
鳳姐兒與陸嬤嬤對視了一眼,又安撫地拍了拍劉姮的手背,便順著那丫鬟的力道走了。
當然,陸嬤嬤和喜兒、樂兒自然是要跟著的。
主仆四人跟著那丫鬟到了供客人更衣的閣樓,那丫鬟便有意無意地想把陸嬤嬤等人隔絕在外,她則要拿了喜兒手中的備用衣物,替鳳姐兒更衣。
陸嬤嬤心頭冷笑:這一家的手段,當真是粗糙的厲害!
她又豈會讓那丫頭如願?
鳳姐兒既有了那份兒上進的心,自然也格外注意自己的名聲。她可不會傻到用自己當誘餌,隻為釣出背後之人是目的。
就像陸嬤嬤說的那樣:這世間的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更有前世的經曆讓鳳姐兒明白——人言可畏。
那時她治家不過嚴厲了些,就被那些管事婆子們編排了多少“好話”?而府裡的其他人可不管真假,隻管嘴上痛快、隻信自己想信的、隻顧著看主子的笑話。
陸嬤嬤使了個眼色,喜兒側身一讓,便叫那丫鬟撲了個空。樂兒不等那丫鬟再有動作,便笑嘻嘻地拉住了她:“我們都是伺候姑娘伺候慣的,就不勞煩妹妹了。”
見喜兒伺候著鳳姐兒進去更衣了,陸嬤嬤順手從荷包裡掏出二兩銀子,塞進了那丫鬟手裡:“勞煩姑娘帶路了。”然後,她也跟了進去。而樂兒就守在門口,誰也不讓進。
那丫鬟無法,隻得悻悻地等在門外,眼睛不住地往回廊一端瞟。
樂兒也是被陸嬤嬤調理過的,機靈得很。她見那丫鬟目光閃爍,就著意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片刻也不放鬆。
不多時,便有一個眼帶桃花的公子哥兒從回廊那端走了過來,那丫鬟臉上不由露出了焦急之色。
樂兒見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冷笑之餘,心頭一寒:這要真是讓他們得逞了,自家姑娘除了嫁到賈家,隻有進廟子當姑子了!
眼見那公子哥兒已經走到近前了,那丫鬟隻好大聲請安:“給璉二爺請安。”
來人正是賈璉。
樂兒這會兒已經快把牙給咬碎了,皮笑肉不笑地衝賈璉請安:“原來是璉二爺。這女眷休恬的地方,二爺怎麼過來了?”
其實,賈璉也懵著呢,聽出樂兒話音兒不對,脫口而出:“不是鳳姐兒約我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