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會兒,祖父賈敬已經沒心思管他了,丟了戒尺便帶人出去了。
“大爺,您還好吧?”他的貼身小廝貴兒急忙上前,一臉的焦急擔憂,“老太爺下手,也忒狠了。”
“行了,快給爺弄點兒藥油。”賈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邊嘶嘶哈哈地抽氣,一邊道,“我是今兒個才知道,祖父往日裡是疼我呢,打的時候收著力呢。”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口:今日裡,要不是老爺作妖,祖父也不會一怒之下,失了力道。
是了,讓爵之後,賈珍就漲了輩分,變成老爺了。儘管賈珍一點兒也不高興也就是了。
貴兒迅速找來了藥油:“大爺,您忍著點兒,這個紅花油要揉開了才有效。”
“行了,來吧。”這段時日,他雖然被祖父操練的很痛苦,可精神上卻是無比的滿足。
從前,祖父不在家,他雖然名義上有個爹,可和沒有也沒啥區彆。因為他爹賈珍忙著花天酒地還嫌沒有時間呢,又怎麼會管他如何?
和他混在一起的紈絝個個都羨慕他沒人管,反而當爹的還帶著他胡玩兒。可實際上,賈蓉並不是很喜歡過那樣的日子。他反而很羨慕那些能被老爹抽鞭子、打戒尺的狐朋狗友們。
可是,他爹都不管他,又有誰會管他呢?
還好,祖父回來了,在他們夫妻二人最無助的時候。
早在一個月前,他看做姐姐一樣敬重愛護的妻子,就悄悄向他哭訴,說是父親在言語上輕薄她。
賈蓉也沒有彆的法子,隻能讓妻子少去正房請安,每次去的時候,他都一路跟著。好歹有他在一旁,父親多少顧忌一些。
可是最近,他明顯地感覺到,父親的耐性快要耗儘了。若不是祖父突然回來了,還不知會怎麼樣呢。
“貴兒,你待會兒讓人打聽打聽,老爺那邊怎麼樣了。”賈蓉帶著止不住的幸災樂禍,低聲吩咐貴兒。
——父親竟然敢說出這等堪稱“怨望”的話,以祖父的為人,肯定不會輕饒了他的。
彆說他不孝順,對著親爹幸災樂禍,實在是賈珍在他這裡,沒有儘過半點兒為人父的責任,賈蓉心裡也很難對賈珍升起半分孺慕之情。
他覺得,自己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個好兒子了。
“誒,大爺放心。”貴兒也知道自家主子的苦,響亮地應了一聲。
現如今可不比從前了,他們家大爺是一等將軍了,府裡那些見風使舵的下人們,個個都削尖了腦袋往大爺這裡鑽,多的是可用之人。
等貴兒得了消息回來,秦可卿也見完了管事媳婦們,領著丫鬟們回來。
“奶奶回來的正好,”賈蓉興奮地衝她招手,“快,過來一塊兒聽聽。”
秦可卿嗔了他一眼,笑問道:“瞧把你樂的。什麼事呀,這麼高興?”
賈蓉起身,拉著秦可卿的手,一起坐到榻上,笑道:“我保證姐姐聽了高興。”
秦可卿比賈蓉年長三歲,兩人成婚的時候,秦可卿剛剛及笄,賈蓉還是一團孩子氣。賈蓉自幼喪母,父親又是個和沒有一樣的。溫柔又大方的秦可卿很快就博得了賈蓉的敬重。小夫妻兩個在這府中相依為命,反而比彆人更親近。
這也是為何,賈蓉知曉賈珍對秦可卿的齷齪心思之後,隻一門心思和妻子同仇敵愾,沒有絲毫責怪妻子的原因。如今好不容易賈珍倒了黴,賈蓉自然是要與妻子好好分享一番的。
貴兒平日裡不愛說話,其實機靈的很。隻是他主子賈蓉往日裡不得力,他不得不按耐住自己的性子而已。
如今賈蓉一朝得道,貴兒也是雞犬升天,頗有點兒意氣風發的架勢。主子一問,那是張口就來:“老太爺回了前院,就讓人把大爺綁了,命人請了家法,先打了二十板子,然後才問話。大約老爺回的不合太爺心思,又被太爺訓斥了一頓。大爺,奶奶,你們是沒看見,老爺是教人抬回去的,整個臀上血乎淋淋的,嘖嘖……”
他那副不忍直視又夾雜著快意的神情,比言語更能讓賈蓉夫婦意會賈珍的慘像。
賈蓉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但眼中儘是快意。他緊緊握住秦可卿的手,有些顫抖地說:“姐姐可聽見了?往後有太爺壓著,他是再不敢了!”
秦可卿更是激動的落淚,用力點了點頭。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有了“我們夫妻終於熬出頭了”的感覺。
過了許久,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板著臉對貴兒道:“你家大爺如今是出息了,你合該更謹慎才是。要不然老爺真抓住了你的把柄,一個孝道壓下來,我和你們大爺,誰也保不了你!”
貴兒心頭一凜,須臾便出了一頭冷汗:“多謝奶奶教誨,小的再不敢了。”
這些日子,他的確是得意忘形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