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帝最寵信的臣子是誰?
這個問題,隻要在京城稍一打聽,就能得到答案。
——戶部尚書史鼐。
那正使的心腹帶著汗王耶力給的幾樣珍寶回到了京城,見到正使之後,就把汗王的意思轉達了。
可正使卻是皺著眉頭,歎氣道:“大夏皇帝的寵臣是誰,我知道。可是,想要收買他,可沒那麼容易。”
“怎麼,是他胃口太大了嗎?”
“不,恰恰相反。他不是胃口大,而是軟硬不吃。”
正使也不是傻子,事情不順利,他自然也會從彆的地方想辦法。關於史鼐的事,他早就打聽清楚了。
這位大人的官聲毀譽參半,喜歡他的對他無限敬仰;不喜歡他的則對他恨得牙癢癢。
但無論是喜歡他的,還是不喜歡他,口徑都非常一致。那就是史大人雖然不拒絕冰炭敬,但除此之外,從來不收官員的賄賂。
正使的心腹沉默了片刻,提議道:“要不,找彆人?”
“找誰?”正使煩躁極了。他如今就想這件事趕緊結束,他趕緊帶人離開大夏。
這該死的鴻臚寺,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娘的,明知道老子沒錢吃好的,還天天讓廚子做那麼多色香俱全的美食。這不是變相地折磨他嗎?
正在這時,一股椒香味兒傳了過來。那心腹忍不住左右抽了抽鼻子,“這是什麼味道?這麼香。”
“咕嚕——”
正使尷尬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羞惱道:“本使在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呀,管那麼多乾嘛?”
“啊?哦。”那心腹咽了咽口水,思緒卻被這香味兒給勾得亂成一團,“不如……找大夏派出來和我們談判的主事?”
正使煩躁道:“那是禮部尚書,姓陳。”
“對,是陳大人。大人,您覺得怎麼樣?”
正使努力頂住了美食香氣的誘惑,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那就陳大人吧。”
這位陳大人雖然不如史大人,但也是大夏的重臣了。
而且,他是負責此次談判事宜的,若是肯在談判中略鬆鬆手,就能讓瓦剌省下一大筆銀子。
嘖嘖,可憐的瓦剌正使,他還不知道呢:原本聖人和史鼐定的賠償款隻是一千二百萬,隻是在四百萬的基數上翻了三倍而已。
是陳尚書覺得這一千二百萬,根本就不夠買他們禮部舍下的臉皮,這才大手一揮,把三倍變成了十倍。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到了陳尚書這裡,也是一個道理:自己定的賠償款,磨破嘴皮子,也要討過來!
於是,等大夏和瓦剌的第二次和談開始的時候,瓦剌的幾位使者都是信心滿滿,覺得有了對方主事的放水,這賠償款起碼得談掉三成。
因為,就在前一天晚上,正使喬裝改扮之後,親自攜重禮夜訪陳宅。而陳尚書雖然沒有直接承諾他什麼,卻也好聲好氣地收了他的禮。
中原不是有句話嗎,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像陳尚書這樣久居高位的人,更是看重自己的顏麵與信譽。
正使自以為了解大夏的文化和規則。殊不知,真正有用的,往往不是這些明麵上的規則,而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比如:政治就是比誰更不要臉。
在正使一臉為難地表示:四千萬實在太多,可否減免一二的時候。就聽見陳尚書輕笑了一聲,拍了拍手,揚聲道:“拿進來。”
瓦剌的幾個使者都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其中,正使尤甚。
陳尚書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小太監抬了個箱子進來。
“就放那兒吧。”
“是,陳大人。”兩個小太監遵照陳尚書的吩咐,把箱子放在了談判桌的一端。
陳尚書從容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箱子前,抬手掀開,對坐在邊緣的鴻臚寺一位少卿招了招手,“來,你年輕,幫老夫搬點兒東西。”
那位少卿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樂意之至地起身幫忙,把大小高低都不一樣的幾個匣子都搬了出來,放在了兩撥兒人中間的上桌上。
看見那幾個匣子,正使已是麵如土色,又羞惱又憤怒地瞪著陳尚書,暗裡咬牙切齒地咒罵不休。
要是真的有天人感應,這會兒陳尚書準得噴嚏不斷。
“諸位可知,這是什麼?”
這句話,陳尚書問的是瓦剌這邊的一個正使和三個副使。
三個副使滿心的茫然,可看見正使的臉色,他們也知道,這事必然是和正使脫不了乾係的。
送禮行賄這件事,都是正使和他的心腹一首承辦的。一是為了行事緊密,二就是怕事成之後有人來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