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猜對了,但他們沒有證據。
“大人,就沒有彆的法子了?”
林如海搖了搖頭,說:“本官知道你們是什麼意思,也勸你們息了那個心思。多的本官也不說了,你們先回去,考慮考慮吧。”
他說完,就端起了蓋碗,泯了一口茶。
這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鹽商們無法,隻得告退出來了。
林如海目送他們離去,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相信,這些鹽商之中,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他了。
隻是,林如海卻不太明白,廣州那邊,為什麼會平價回收江南的鹽。
不是他偏駁,實在是江南這些鹽商囤積的食鹽,無論是從品相上,還是從口感上,都比不上廣州產出的這些。平價回收,豈不是要虧了?
這個疑問,嚴津的幕僚也有。
“大人,咱們收這麼多青岩,該怎麼處理呀?”
雖然他們手裡有技術,可以把青鹽變成雪白的,但那必定是要有一定消耗的。就算能再把提純好的鹽賣出去,那也肯定是收不回本錢的。
嚴津笑了笑,端起蓋碗喝了口廣州的特產涼茶,悠悠道:“白家和袁家那幾個海商,不是有意往海外販鹽嗎?這其中的差價,相信他們願意填補的。”
幕僚道:“可是,他們想要的,是治鹽的方子呀。”
嚴津瞭了他一眼,道:“那就讓他們做夢去吧。”
他們廣州產的鹽,在當今世上,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至少十年之內,朝廷是不會允許此法外流的。
也就是說,在這期間,但凡想要賣鹽,就都得從朝廷手裡進貨。可以說,等於是強勢地用一個治鹽的方子,將鹽業收歸國有。
而等到十年之後,鹽在世人眼中就是稀鬆平常的東西了,再下放給私人,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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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布局始,再到圓滿落幕。史鼐曆時五年,將盤踞江南,為貨數代的鹽商一舉拔除。朝堂內外忌憚者有,欽佩者有,咬牙暗恨者亦有。
連太孫都忍不住為他憂心,言辭間以商鞅、王安石等暗戒之。
史鼐不禁一怔,神色一下子就柔和了起來,“多謝太孫提點,臣日後行事,定然會更加謹慎的。”
太孫的意思,是讓他以後行事不要再那麼驚世駭俗,可他這回應,卻隻應了日後行事謹慎。
太孫不禁有些氣惱,“少保不為自己,難道也不為家中夫人公子想想嗎?”
他的幾個夫子裡,史鼐是最對他胃口的。這可能是因為,史鼐並不是科舉出身的,對那些文人風骨和尊師重道都不那麼強求。
跟著史鼐上課,太孫但有疑難,隨時都可以提出來,就算是說的話比較出格,甚至質疑先賢,史鼐也不以為意。
若是其他幾個夫子,定然要長篇大論一番,向太孫強調先賢的權威性。
太孫十四五歲,正是叛逆的年紀,如何聽得進那些?
他能忍著不和那幾個夫子嗆起來,就算是有政治素養,知曉文人清流的筆杆子殺人不見血的緣故了。
因此,他私心裡是不希望史鼐落得王安石甚至是商鞅的下場的。
史鼐心下一暖,柔聲解釋道:“殿下的心思,臣都明白。不過,也請殿下安心,臣並不是商君那樣的聖人,還沒有那種以身殉道的覺悟。”
太孫半信半疑地看了他半晌,見他的確不似作假,這才點了點頭,“少保心裡有數就好。”
而後,他就想起來今日留下史鼐的正事。
“對了少保,孤有一事,還需少保指點。”
史鼐拱手道:“指點不敢當,殿下但說無妨,臣願替殿下參詳一二。”
隻聽太孫咂了咂嘴,蹙眉道:“再過兩個月,就是皇祖父的聖壽了,可孤還在為壽禮發愁呢。”
史鼐一怔,“殿下沒有讓門人前去搜羅奇珍?”
聽見“奇珍”二字,太孫不禁蹙眉,不讚同地說:“如今國庫空虛,孤身為儲君,理應以身作則,奉行節儉,豈可鋪張浪費?”
史鼐秒懂。
——就是嫌奇珍異寶貴唄。
“那殿下不如親手抄一部《孝經》?”
這可以說是為長輩賀壽的萬金油了,無論送多少次,長輩都會覺得欣慰。而且,在輿論上,還特彆占優勢。
可太孫卻不樂意。
“不行,不行。”太孫連連擺手,“孤讓人打聽了,孤的那些堂兄弟們,十個有八個,都是抄《孝經》。孤要是和他們一樣,那多沒麵子呀?”
史鼐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太孫是想找一個既能出風頭,還特彆省錢的壽禮。
他一向臉厚心黑,這時也不禁生出些愧疚來。
——話說,人家好好一個儲君,噎金咽玉地長大的,就因為跟著他上了幾年學,送個壽禮都要精打細算。
話說,聖人不會為著這事兒記恨他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