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冷笑,說得斬釘截鐵:“你們要是還認我這個族長,就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他家裡也還有一攤子事呢,哪有閒工夫和他們扯皮?
想到被吳氏弄得一團糟的寧國府,賈敬心裡更是煩躁,看賈政等人的眼神,也更加淩厲了。
這話一出口,就把賈母和賈政所有的借口、托詞,全都憋了回去。
——他們要是還認賈敬做族長,那就得服他的管;若是不認,那更好說,直接分宗吧。
“鼐兒。”賈母把求助的目光重新放回了史鼐身上,哀哀地說,“你快勸勸敬兒。我們兩家祖上可是親兄弟,這麼多年互為臂助,分宗是怎麼話說的?”
可以說,她的目標找的很好。
無論是礙於史鼐如今的地位,還是礙於史鼐曾經的提攜之恩。隻要史鼐開口,賈敬還真就不得不妥協。
可是,光目標找的準是沒有用的。還得找的目標肯幫她才是正理。
史鼐肯幫她嗎?
彆開玩笑了,史鼐都快煩死她了好嗎?
無論有沒有她這個姑母,對史鼐與賈敬的交情都沒有任何影響。那史鼐又憑什麼幫一個自小就待他們兄弟不好,後來又隻會拖後腿的姑媽呢?
但見史鼐微微一笑,說:“管彆人的家事,我還沒霸道到這種程度。”
若是傳了出去,讓外人怎麼看他?
然後,他轉身對賈敬道:“敬兄若是沒有彆的事,史某夫婦,就先告辭了。”
賈敬忙道:“鼐兄和嫂夫人請。”
兩人對視之間,已經迅速地做了一場交流,同時解決了彼此的後顧之憂。
史鼐專門跑這一趟,卻什麼有用的都沒有說。
可他當然不是白跑的。
他的意思很明白:隻要不把賈史氏休回去,讓史家的名聲蒙羞,其他的隨意,他不會多管閒事。
賈敬的意思也很明確:放心,我隻是嚇嚇她而已。有個被休棄的婦人,對賈家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就在賈母和賈政夫婦都不知道的時候,賈敬已經當著他們的麵兒,和史鼐達成了協議。
史鼐又朝賈母和賈赦拱了拱手,根本就沒搭理賈政,徑直領著一句話都沒說的嚴氏離去了。
正準備還禮的賈政被他空了這麼一下,氣得直哆嗦。
——看不起誰呢這是?
但這些都不關史鼐的事了,反正他從來也沒有看得起賈政過。
等史鼐走了之後,賈敬原本的那點兒好聲氣是全沒了。
“老太太且快這些做決定吧,過一會兒,我還得到大理寺去報道呢。”
大理寺?
王氏眼睛一亮,她那準女婿徐登,可不就是大理寺卿嗎?賈敬若是到大理寺任職,最多也隻能是個少卿。
她臉上露出了一種矜持又蔑視的笑容,仿若施舍般地坐直了身子,抬著下巴,用眼角的餘光看向賈敬,悠悠道:“敬大伯可知,靖綏侯正是大理寺卿?”
賈敬眉毛一動,又是憐憫又是好笑地看著她,看好戲般地說:“知道。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王氏麵色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
賈母和賈政也緊張地看著他。
賈敬淡淡道:“就在今日,徐大人已經被調往了太常寺,仍任正卿。而新任的大理寺卿,正是區區在下。”
“這怎麼可能?”王氏幾乎尖叫了出來。
“沒什麼不可能的。”打擊完了這一波兒之後,賈敬也沒心思欣賞他們精彩的表情,隻想著速戰速決,“老太太莫要再磨蹭了,若不然,我就將賈政除族!”
也就是榮國府這群傻子看不出來,就徐登那樣的,自以為對先太子忠心耿耿,卻把太孫當成幼主看待的,遲早都會被邊緣化。
這還是太孫自己有主意,聖人對太孫放心的情況下。
但凡太孫的性子稍微軟弱一些,聖人為了杜絕後患,徐登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因而,這一次,太孫以補償他險些名聲受損的名義,把徐登調到沒什麼實權的太常寺,把大理寺卿的位置給了他,賈敬是一點兒都不意外。
至於和徐登結仇什麼的,早在徐登應下這門親事的時候,兩家的仇就已經結下了,夜不怕再深一點兒了。
再者說,賈敬先是太子嫡係,後又受太子所托,輔佐太孫,眼看就要平步青雲,豈會怕一個看不清自己位置的棄臣?
賈政就是賈母的逆鱗,一聽說賈敬要將賈政除族,賈母再也不敢打馬虎眼了。
這年頭,被除族可真不是什麼好名聲。
她咬牙道:“我選分宗!”
太常寺卿也是三品官兒,再加上徐登身上的爵位,放棄了這一門親事,元春絕對不可能再找到一個更好的了。
而賈敬的地位雖然更高,但卻從來不肯幫賈政。孰輕孰重,賈母心中自有權衡。
這也在賈敬的意料之中。
他剛要開口,卻見賈赦突然上前一步,說:“分宗可以,但我要分到敬大哥哥那一宗去。”
賈母一驚。
——這怎麼能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