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一向仁德,對他們這些勳貴也沒的說,見賈代化實在說得可憐,心中不忍,隻得同意他辭了五城兵馬司的差事,讓他做了兵部尚書。
兵部的左右侍郎都是聖人的心腹,聖人讓他做尚書,就是有意照顧他,讓他在兵部榮養的意思。
聖人如此厚恩,賈代化感激不儘。
但他是解了,聖人卻又點了賈代善。
這樣一算,自開國以來,這九門提督一職,顛來倒去的,都是在賈家人手裡倒騰。也就是賈代善這個憨憨能坐得住,賈源和賈代化都覺得如芒在背。
見兒子是真的不懂,賈源隻好掰開了給他細說。
賈代善聽著,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惶然道:“那兒子也堅辭不受?”
然後,他就看見,自己親爹看自己的眼神……一言難儘。
被這樣的目光看著,賈代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二傻子。
賈代善:“……”
——寶寶委屈,寶寶一定要說。
“爹,我到底該怎麼辦,您就直說吧!”
賈源簡直恨鐵不成鋼,指著賈代善道:“你但凡能把哄你媳婦兒的心思,花三分在聖人身上,我也就用不著替你發愁了。”
“你說什麼呢爹?聖人跟我媳婦兒怎麼能一樣呢?”
賈源無力地歎了一聲,“罷了,罷了,夏蟲不可語冰,我跟你也說不清楚。”
“所以說,您就直接告訴我,這事兒到底該怎麼辦不就行了嗎?”
賈源被他這理直氣壯的態度給氣笑了,“合著這還是我的錯了?”
“不敢,不敢。”賈代善急忙賠笑,“是兒子愚鈍,是兒子愚鈍。”
賈源“哼”了一聲,說:“你就是個榆木腦子!”
賈代善不敢說話了,隻一個勁兒地笑。
隻是,他心裡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他一心忠君還不夠了?
但這話他不敢再說。因為不理解歸不理解,對於自己父親的話,他一向是很信服的。
賈源無奈地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兒子真是沒救了。
但那又能怎麼樣呢?這可是親兒子,隻得苦口婆心地為他指點迷津了。
“你做了九門提督之後,千萬不要搶著出風頭。但凡是有能出頭的事,都讓給都督僉事袁泉去做。如果能讓人忽略了你這個九門提督,隻記得袁都督僉事,那就再好不過。”
賈代善低頭思索了片刻,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就是萬事不出頭,做個縮頭烏龜,是吧?哎喲,老太爺,您乾嘛打我?”
卻是賈源隨手拿起用來裝樣子的書冊,一下子就拍到了他的腦門兒上。
“打你?老子就是打你了。什麼叫縮頭烏龜?那是急流勇退……不對,哎呀,反正這就是正道。你要是烏龜,那你老子我是什麼?”
賈代善揉著額頭囁嚅了片刻,一個字也不敢反駁。
賈源氣惱地把那一冊論語摔到了桌子上,問道:“老子教你的,你都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記住了。”賈代善急忙應承。
——他可不敢再這個時候,再觸了老爺子的黴頭。
賈源盯著他看了許久,見他沒有半點兒勉強不願之色,才相信他會照著自己教的做。
老爺子這才滿意了,緩和了神色對兒子說:“那就也不用覺得憋屈,等袁泉能夠獨當一麵,接手五城兵馬司的時候,聖人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是,兒子知道了。”
賈代善猶豫了片刻,說起了東府的事,“我聽說,代化哥哥準備讓敬兒考科舉?”
“代化是說過。”賈源瞥了他一眼,反問,“怎麼了?敬兒自小就讀書,他在讀書上又有天賦,不考科舉,豈不是浪費了?”
話是這麼說,但賈代善總覺得不靠譜,“咱們家是勳貴,就算是敬兒考上了,在那些讀書人堆裡,怕也是舉步維艱。”
聽見這話,賈源詫異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埋汰的話脫口而出:“我老說你憨,你竟也有不憨的時候。”
賈代善登時滿頭黑線,“老太爺,我就算是再傻,平日裡那些科舉入仕的文官見了我什麼得性,我自己還不知道嗎?”
他可是榮國公世子,身上有戰功,聖人已經說了,日後讓自己原爵承襲,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國公。
繞是如此,那些科舉入仕的見了他,眼睛也恨不得長在頭頂上。若是賈敬真的考中了,那無異於是一隻綿羊闖進了狼群,怕不是要被他們群起而攻之,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這個到底,賈源又何嘗不明白?
隻是,如今是太平盛世了,便是邊關也沒有多少戰事了。如果再不考慮轉型,他們這些所謂的武勳世家,又能再延續幾代?
“這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為了家族的延續,前頭就是鐵牆一座,該往上撞,也得往上撞啊。”
賈代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這樣的話,咱們家這兩個孩子,也不能馬虎了。政兒也有五歲了,改明兒我就給他找個先生啟蒙。”
對此,賈源沒有意見,隻是說:“你要好好查查,啟蒙的先生,學問如何倒在其次,關鍵是人品得好。彆弄個端碗吃飯,放碗罵娘的貨色回來惡心人。”
“老太爺,您放心。”
賈源瞭了他一眼,心說:聽你說放心,我越發地放心不下了。
“罷了,那就找好了之後,先給我看看。”:,,,,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