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鳴和雁鳴都上前來認。
鶴鳴說:“這是前兒卸孝的時候,二爺穿的那件。”
“對。”雁鳴也道,“回來還是我給收拾清洗了的。”
張道士捏著優肩膀的位置,湊到鼻子邊兒嗅了嗅,仿佛聞見了什麼惡臭的味道,皺著眉頭說:“洗過了還這麼大的味道,是熬煉了七七之數的屍油。”
“啊?”雁鳴嚇得臉兒都白了,“屍……屍油?”
一想到自己竟然下手洗了沾了屍油的衣裳,她就覺得自己手上瘙癢,好像要爛了一樣。
“放心。”張道士瞥了她一眼,指了指那個剪得活靈活現,還寫著賈赦生辰八字的小紙人兒,“沒有這個配合,這些屍油上不了人。”
可女兒家愛乾淨,張道士這話說了也白說。
但她一個丫鬟,也沒人太在意她的感受。
賈代善和史氏都更在意賈赦。
“道長,該如何破解?”
張道士道:“衣裳燒了。至於這個紙人兒……浸到茅坑裡去。”
無論仙術還是邪術,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懼怕汙穢之物。
茅坑可以說是這世間除了人心之外,最最汙穢之地了。把這紙人兒扔進去,不消多做彆的,邪術立破。
“好好好,快,照著道長說的做。”
史氏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吩咐人,然後,又不放心地說,“等等,攏個火盆來,我親自燒。”
她一聲令下,不多時就有兩個丫鬟抬了個火盆進來。
史氏把那件衣裳丟進去,拿著鐵釺子翻動著,直到最後一根線都燒成了灰燼才做罷。
然後,她就親自拿著那個紙人兒,讓人領著她去了府裡下人用的茅房。
賴大家的攔了她幾回,說那地兒醃臢,她愣是不聽。
——這紙人上可是寫著賈赦的生辰八字呢。
生辰八字這種東西,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知道的。能弄到賈赦的生辰八字的人,必定是她或者賈代善的親信。
也就是說,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她又如何放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教給彆人?
*
“什麼,二弟已經好了?”
賈政震驚地站起身來,幾步走到了鬆煙身前,“什麼時候的事?上午不是說還燒著的嗎?”
“是下午……”
鬆煙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外麵的喧嘩聲給打斷了。
賈政麵色一白,翻身滾回榻上,留下一句,“就說我睡了。”
鬆煙呆愣地看著他,不解他為何要自己這樣說。
房門很快就被敲響了,敲門的還是太太身邊的鴛鴦,鬆煙不敢不開門。
但大爺那邊……
她往榻上看了一眼,賈政卻卷著被子一動不動,仿佛是真的睡熟了。
沒辦法,她隻得硬著頭皮去開了門,訕笑著對鴛鴦道:“鴛鴦姐姐好?二爺已經歇下了,姐姐是有什麼事嗎?”
鴛鴦也是笑眯-眯的,但說出的話也客客氣氣的,卻透著一股不容反駁的意味兒,“二爺睡了沒關係,這事兒跟你說也是一樣的。”
鬆煙忐忑地問:“是什麼事?”
鴛鴦往屋裡望了一眼,鬆煙有意無意地側身一擋,她什麼也沒看見。
索性鴛鴦也不在意,笑著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是奉了太太的命,來請先前在老太太身邊伺候的翠荷。”
翠荷和翠蓮都是老太太撥給賈政的人手,翠荷早兩年就得了恩典回家嫁人了,隻留下翠蓮還在管著賈政書房裡的事。
鬆煙為難道:“翠荷姐姐是大爺身邊的得意人,這事兒總得給大爺說一聲才是。”
鴛鴦笑道:“咱們做奴婢的,哪裡好打擾大爺休息?隻是帶過去問幾句話而已,等大爺醒了,你說一聲也是一樣的。”
件鬆煙還是一臉難色,鴛鴦又道:“說不定,等不到大爺醒了,翠荷就回來了。畢竟是老太太留下的人。”
這話成功說服了鬆煙。
其實,鬆煙也隻是需要一個借口而已。
她可是知道的,大爺根本就沒睡。既然大爺都沒有出聲反對,那應該是同意鴛鴦把翠荷帶走的。
“那就有勞鴛鴦姐姐了,等大爺醒了,我稟報一聲。”
她卻不知道,她以為的心裡有數的大爺,這會兒正渾身僵直,手心冒汗呢。
——太太這麼快就查到翠荷了?
那翠荷會不會把他供出來?
對了,他隻是說了幾句話而已,翠荷沒有證據。她要是真不懂事,自己也完全可以說她是胡亂攀咬主子。
鴛鴦又往裡看了一眼,雖然還是什麼都沒看著。
她心裡很是替翠荷不值。
——就她說話的音量,就是睡熟了的人,也能吵醒了。可大爺卻全無動靜,擺明了是要棄車保帥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