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看見李齊慎身邊有那麼多美貌舞姬,一時上頭,都忘了要拜訪那位樂師,這會兒想起來,謝忘之想回去,又覺得不對,“……糟了,本就未曾約定,還麻煩人引薦兩次,恐怕要惹人討厭。”
“不如現在回去?”李齊慎倒不在意,“還來得及,我帶你去找那位樂師。”
想到袁三娘,謝忘之遲疑片刻,朝著李齊慎走回去“那麻煩了。”
“不要緊,反正我也不認識,大不了一塊兒被打出來。”李齊慎想得挺開,“對了,那位樂師學的是什麼?”
謝忘之頓了一下,低低地說“箜篌。”
“哦。”李齊慎應了一聲,轉念覺得不對,“照這麼說,你學的也是箜篌?”
“……是啊。”
“我以前想教你,你不是不肯學嗎?”李齊慎含著三分笑,故意逗她,“怎麼幾年不見,又拋了琴,回頭去學箜篌?”
箜篌無非是個樂器,誰都能學,他沒想那麼多,純粹是挑個話頭,想和謝忘之多聊幾句。但李齊慎隻是長得冷,笑起來自帶幾分落拓風流的風情,語調一揚上去,十足是紈絝逗弄良家女子的調調。
偏偏問的還是箜篌,是在他指間調弄的十四弦。謝忘之無端地想起撫過箜篌的日日夜夜,還有袁三娘當時意有所指的問話,麵上一紅,憋了一會兒,看了李齊慎一眼“……要你管。”
李齊慎無故被瞪了一眼,一愣,不知道答什麼,隻能跟著謝忘之往回走,連搭話都不敢。
身邊的女孩分明是個單薄的模樣,一隻手就能控住,李齊慎卻動都不敢動,走了一會兒,抬手摸了摸鼻尖。
李容津說的話也未必不對,女人真是老虎,隨隨便便就能把人鉗住,動彈不得。
酒肆裡的酒沒味兒歸沒味兒,也抵不住實打實往肚子裡灌,之後又陪著謝忘之找那位樂師,李齊慎折騰了大半天,回驛館後實在是累,晚膳都沒吃,匆匆洗浴完爬上榻,沾枕頭就睡。
睡得早,醒得就早,睡前忘了關窗,月光割過窗框,淌進屋裡,像是一捧銀水。
李齊慎估了估現在的時間,大概是子時過半,再睡睡不著,但起來也不對。他想了想,翻身坐起來,打算梳理近來的事兒。
剛坐起來,他發現桌邊站了個人。
是謝忘之,今夜略有些冷,她卻隻穿了件襦裙,連個披肩都沒搭,上襦還是半透的,月光染在料子上,一點點滲進織物裡,襯得其下肌膚如玉,略微凸起的鎖骨格外明晰,讓人想伸手摸一下。
李齊慎卻沒什麼綺思,他隻覺得這樣子冷,正想開口,轉念又把聲音吞了回去。
……反正是在做夢,無所謂。
彆說是這個時候,就算是大白天,謝忘之也萬萬不可能跑到崇仁坊來,還準確無誤地找到他住的地方。李齊慎不怎麼做夢,也不喜歡溺於幻境,但很奇怪,他看著桌邊的女孩,居然有點微妙的舍不得。
沉默片刻,他說“你怎麼來了?”
夢裡的謝忘之和夢外的倒沒太大不同,語調輕軟,好像還有點緊張,藏在袖裡的手指探出一點,勾著袖口輕輕攪動。她應該是不好意思,抿抿嘴唇,支支吾吾地“我……我想問你事情。”
“什麼?”李齊慎輕鬆地靠在軟枕上,“你想問我什麼?隨便問。”
“……那我問啦。”謝忘之遲疑片刻,朝著李齊慎走過去,一直走到榻前,她頓了頓,“你覺得……我漂亮嗎?”
“漂亮,當然漂亮。”李齊慎笑笑,“舉世無雙。”
“唔,不至於吧?不要說這種誇張的話。”謝忘之臉上微微泛紅,“我再問你,我身上……香不香?”
李齊慎再度確定這是做夢,以謝忘之的為人,就算醉死也問不出這種話。不過他覺得有點怪異,都說夢為心象,映照的是他心想的事兒,換句話說,就是他期待謝忘之問出這種話。
未免……太奇怪了。
他撇開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的事兒,點頭“香,像桃花。你上回和我說過,用的是桃花香露。”
“對,是這個。”謝忘之說,“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李齊慎含笑點頭,剛想接話,榻邊的女孩忽然動了。她翻身上榻,直接跨坐在他身上。李齊慎躲閃不及,整個人被謝忘之壓住,女孩緩緩俯身,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軟,十指纖纖,指尖不經意間勾過掌心,勾得李齊慎喉頭一動。謝忘之卻像是渾然不覺,牽著那隻手,緩緩放到了自己身側,恰好是輕輕掐住的樣子。
她看著李齊慎,輕輕開口,“這個樣子……合襯不合襯?”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