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沒跑,也不怕,他就是嫌麻煩,能不撞上,就儘量不撞上。
漆黑的教室,從走廊透進來的光隻能使人勉強非常勉強的看見哪兒有桌子,哪兒沒桌子,室內朦朧。
又曖昧。
在無人察覺無人看見的教室死角,他們也曾親密無間。
“哇我們班男生真的無聊,除了偷偷關燈他們還會什麼?”
“算了反正也下課了。”
“走吧走吧。”
教室裡剩下的幾個女生走了,顧望垂著眸,表情溫順,手肘往後一頂,直接擊在賀清桓的腹部。
賀清桓悶哼一聲,又笑了。
“望望,接著打。”
他不肯鬆手。
顧望硬是掰下了賀清桓的手臂,轉身微微仰臉看著賀清桓。
室內太暗了,這裡又是死角,走廊的燈不管是從前門還是從窗戶都照不到這裡,但顧望能感知到對方的情緒。
對方心情不錯。
賀清桓低聲道,“運動會我會贏了巧克力,我記得你喜歡。”
原身是挺喜歡巧克力,不管是苦得要死的純巧克力或者其他,而顧望討厭巧克力,賀清桓其實也討厭。
“我不喜歡。”顧望說,“我不要。”
他拒絕意味太明顯,表情太抗拒,眼神太冷漠,賀清桓嘴角的笑漸漸淡去,他看著麵前的人,一直刻意壓製的戾氣和控製欲不要命的往上翻湧。
眸色比室內還要漆黑。
但他沒動顧望,他推了顧望左肩一下,顧望連著往後退了幾步,有些惱怒的看著賀清桓。
顧望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賀清桓淡淡道,“望望,回家吧,現在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顧望愣了一下,動作比腦子要快,走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門撞在門框上又彈開,賀清桓的側臉顯露在昏暗的燈下,冷淡又陰鬱。
顧望下樓是用跑的,不是怕,是彆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他跑下樓,出了校門,看見顧大誌才覺得踏實了些。
跟賀清桓待在一起,像是整個人懸在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下去,摔得稀巴爛。
顧大誌打開車門,看著顧望上車係好了安全帶,邊掉頭邊說,“你奶奶今天住院了,你放假了去看看她。”
“怎麼住院了?”
顧大誌講到這個就煩得要死,他氣得不行,“她有支氣管哮喘,她自己也知道,昨天晚上偷喝了冰箱裡的米酒,今天早上你去學校後就開始咳,到了中午就開始喘不上氣,下午連路都走不了了,說了彆吃冰的,說不聽,還犟!”
顧大誌跟說小孩兒似的,他身為家長,也是操心,顧奶奶性子是活泛了些,管不住,也說不聽。
老人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她比你還能掰扯。
顧望有些擔心,“醫生怎麼說?”
“先住院觀察,年紀大了,還有並發症。”顧大誌歎了口氣,眼圈也跟著紅。
顧望心裡發酸,隻能安慰,“爸你彆擔心,這種病沒事兒。”
顧望不記得原身的奶奶是什麼時候去世的,對,是去世了,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原身出事的時候,家裡就隻剩下顧大誌和杜麗平兩個人了,顧奶奶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樣,可能也是作者伏筆埋多了連自己都忘了,一些配角寫著寫著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顧大誌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說,“哦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想去國外讀大學麼,我給你聯係了一些專門負責留學的地方機構,你看看?”
顧望愣住了,“國外讀大學?”
顧大誌一看顧望這模樣就明白了,“你給老子又跑火車是不是?我讓助手忙活了好幾天,你又是一時興起。”
顧望也懵了,他安撫顧大誌,“我開始是想去,後來覺得自己英語不好,還是算了。”
顧大誌哼了一聲,“還挺有自知之明。”
顧望,“......”
書裡沒提到過原身要去留學的事情,實際上最後原身也確實沒出國,他成績不好,但最後因為賀清桓挑燈努力,上個普通一本還是沒問題。
高考填誌願,他想離賀清桓的學校近些,填了A大對麵的一所野雞二本,是瞞著顧大誌和杜麗平填的。
顧大誌在知道之後第一次打了原身,杜麗平一晚沒睡,原身看見她在哭。
顧望挺唏噓的,原身這是為了賀清桓,完全沒了自我,跟入了魔一樣。
家裡沒了顧奶奶,一下子清淨了許多,顧奶奶每天除了出去跟她的老姐妹每天撕逼跳舞之外,就是等顧望回家,然後圍著顧望轉。
同樣溺愛顧望的顧大誌有時候都看不過去,他好幾次忍不住跟杜麗平說,“你說,望望這樣子,會不會被媽寵廢了?”
杜麗平瞥他一眼,“你哪來的臉說?”
顧望吃葡萄,顧大誌能在旁邊幫忙剝皮喂嘴裡,那時候顧望還是因為打遊戲沒時間。現在顧望整天悶在房間學習,他除了轉發[驚!十八歲小夥熬夜複習一夜白頭......]之類的公眾號文章,就是在一樓搗鼓了個健身房出來,生怕顧望把身體學垮了。
顧望要是被寵廢了,顧大誌和顧奶奶都有責任。
顧望洗完了澡,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不放心,穿了外套躡手躡腳的出門,打車到顧奶奶在的醫院,顧大誌給他說了科室和病房。
他在護士站問了病房,推開單人豪華病房的時候,顧望看見那個小老太太坐在窗戶邊上,在看市裡的霓虹燈。
顧望喊了聲奶奶。
顧奶奶驚訝的扭頭,她還吸著氧,打著吊瓶,不能到處跑,不然她肯定第一時間就跳起來了。
她高興完,又開始嘀嘀咕咕的數落顧望。
“你看看這都幾點了,十點半了!你明天不上課了?”
“你爸在家弄了個健身房,你以後每天記得練練,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考不上大學就算了,我們老顧家養你還是沒問題的。”
“你爸送你來的?這缺德玩意兒!”
顧望給她倒了杯溫水,“沒,我擔心您,我自己來的,他們不知道。”
顧奶奶不好意思的哼了聲,繼續叭叭,“這麼晚了,你要是遇到壞人怎麼辦?我在醫院有醫生護士我好得很,要你跟著瞎操什麼心?”
她嘴上這麼說,臉上眼裡都是笑和欣慰。
顧望也沒打算待多久,他就是過來看看,不然總覺得不放心,陪著嘮了一會兒,顧奶奶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跟賀家那小子怎麼樣了?”
顧望:賀家那小子?
顧望眨眨眼睛,想套話,“奶奶你跟他比我還熟嗎?為什麼叫賀家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