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說完,沒覺得自己說得有哪裡不對,他當真把人家練習冊規規矩矩板板正正放到了賀清桓麵前,“哥哥,你幫他看看。”
宋之言呆呆問顧望，“望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顧望還在想怎麼回答,他反應比平時慢了許多。
宋之言趁這個時間看了賀清桓兩眼,後者眼神柔和,柔和得驚人，令人喉嚨發乾發緊如墨眸子。
望望，這他媽跟送上門有什麼區彆？！
也就一二十秒功夫，顧望想到了怎麼回答宋之言，他點頭，理所當然模樣,“知道。”
宋之言,“......”
他錯了，他就不該指望從醉鬼那裡得到什麼正常答案！
沈詔杵著下巴,筷子在盤子裡瞎劃拉,時不時看顧望一眼，又看看賀清桓，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沈詔是神經非常大條，但顧望事情他可能記得比他自己都還要清楚。
顧望對酒向來喜歡,紅白都愛,但一杯就倒,酒品大部分時候都是不錯，甚至不仔細看，你都看不出來他喝醉了。
所以那次顧望喝醉了，縮在沙發角落打電話，誰都沒注意。
是有人切歌，包廂裡陡然安靜下來了，顧望哼哼唧唧聲音清晰入耳。
沈詔和宋之言不唱歌了，湊過去聽顧望在跟誰打電話。
“那你在乾嘛？”
顧望開免提，電話那頭人說話，沈詔和宋之言也能夠聽見，那邊人過了很久才出聲，淡淡，又有些無奈，“要睡了。”
“哦，”顧望低著頭，醉醺醺，過了會兒，他又問，“那你在乾嘛？”
沈詔and宋之言，“......”
那邊人不厭其煩又回答了一遍，語氣裡聽不出任何不耐煩。
沈詔和宋之言這時才根據嗓音語調分辨出電話那頭人是誰，又冷，又淡，這他媽不是賀清桓嗎？！！！
他竟然接顧望電話？！
還陪顧望在這兒玩無聊透頂醉鬼問答遊戲？！
顧望迷迷糊糊睡著了，沈詔拿起顧望手機想要幫忙把電話給掛了，將要掛斷時候，點歌台旁邊一個小女生點完歌，扭頭看見顧望已經睡著了，不滿道，“望望說好陪我唱歌，這才幾點呀，就睡著了！”
她手裡還拿著麥，說話回響在整個包廂，沈詔邊說“那下次再讓望望好好陪你玩兒唄”邊去掛電話，低下頭看才發現手機屏幕已經暗下去了。
電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掛斷了。
宋之言從沙發上起來，把女生從點歌台擠開，“小屁孩兒一邊去，望望醒了知道你叫他望望不打你一頓。”
“那我就告訴顧叔，他欺負弱小，欺負堂妹！”
“你告你告，你自己都在外邊鬼混，你還告。”
“......”
沈詔那時候以為，賀清桓應該可能或許，要被望望打動了，大概是還想再考驗考驗顧望，結果第二天宋之言就在群裡說，賀清桓把望望專門托人從國外買巧克力，眼睛都不眨丟進了垃圾桶。
沈詔無數次覺得自己智商不夠，但賀清桓這人，就算智商再高，估計也搞不懂。
宋之言戳了沈詔一下，“你在想什麼？”
沈詔看向顧望，“想我望怎麼這麼帥氣。”
“......”
顧望把練習冊放到了賀清桓麵前，意思是讓賀清桓給人講題。
但眾所周知，賀清桓是從不給人講題，之前來找他問題目人也不在少數，賀清桓都是用草稿本把人打發。
賀清桓沒動。
顧望不耐煩皺眉，敲了敲賀清桓麵前桌子，“哥哥，你快給他講。”
賀清桓抬眸看著麵前這個眉目燦爛如驕陽男孩子。
“你不講，我很沒麵子。”
越楓激動拍拍桌子，從兜裡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對著顧望，“我一定要記錄下這激動人心時刻，我知道，明天顧望一定會懷疑人生。”
賀清桓視線從顧望臉上移開，不鹹不淡落到了那個立在一旁躊躇不安男生身上，他淡淡道，“過來，我給你講。”
男生麵如死灰，心也如死灰，他以為顧望跟賀清桓是不會在一起，結果，他被兩人之間曖昧又撩人相處，給實實在在衝擊到了。
顧望說哥哥，就是賀清桓......
賀清桓，是他哪門子哥哥？！
賀清桓答應顧望給人講題，就不會敷衍了事，他按著適合高一方式把題目講解了一遍，男生渾渾噩噩點頭說聽懂了，又拿著練習冊渾渾噩噩離開。
他失戀了。
越楓看著那男孩子失落背影，無奈歎息，“可憐孩子，他又被假象蒙蔽了雙眼。”
沒人搭理他。
賀清桓看著顧望，“我給你麵子了。”
顧望仿若長輩般讚許點點頭。
“......”
賀清桓視線跟顧望不太清明眼神對上，他輕聲問，“有獎勵嗎？”
“有，”顧望說，彎腰從地上拎了一罐酒，重重放到了桌子上，“來，我跟你走一個。”
“......”
-
回教室路上，顧望走得很慢，臉色也正常，甚至走路都跟平時一樣，完全看不出來喝了酒，如果你不跟他說話話。
文婷抱著作業下樓，看見顧望順嘴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呀。”
顧望笑了笑，“早上好。”
文婷，“？？？？”
宋之言把還在想接下來說什麼顧望拉到一邊，對文婷說道，“下午好。”
被發現在學校喝酒，鐵定得寫檢討。
顧望現在說話前言不搭後語，答非所問，離近了能聞見酒氣，簡直不要太明顯，所以，隻要他不說話就行。
宋之言鬆了口氣，“幸好，晚自習沒老師。”
現在老師上課，都可喜歡點顧望回答問題。
思路清晰，方式簡潔。
沈詔語出驚人，“也不一定啊，有時候還是有可能會有老師，昨天晚自習我們還上了物理課。”
宋之言微笑臉，“真，詔子，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沈詔點頭，“你說。”
“你不說話是不是會死？”
“......”
兩人之間空氣凝固了數秒鐘，時隔多久後教學樓樓道，兩個老師眼中進步飛速改頭換麵浪子扭打在了一起，越楓伸手去拉架，拉偏架，趁機踩了宋之言一腳，剛好被宋之言察覺到了。
“......”
短暫停頓過後，越楓也被加入了扭打行列。
顧望沒管後邊幾人，他一步一步踩著台階往上走，走得很慢也很認真。
賀清桓也放慢了腳步等著他一起。
從轉角處牆壁上那扇小窗看出去，層層堆積片片重疊橘色雲朵蒸騰蓋日，曖昧又溫柔光籠罩了整棟教學樓。
顧望在後麵悄悄伸手勾住了賀清桓小拇指。
沒感覺到被拉住人反抗，顧望才稍稍用力了些。
賀清桓身形頓了一下，他垂眼，掃了一眼身側被拉住手，顧望清瘦，手也瘦，比賀清桓手要小，也更加細白，圈在小指上那一截，宛如白玉戒指。
“我怕走丟，你牽著我。”顧望低聲說。
半晌，賀清桓眸子微揚，“好。”
他把拇指從顧望手中抽走，順著往上直接圈住了顧望手腕，“這樣行嗎？”
賀清桓輕聲問，像哄小朋友似。
顧望盯著自己被握住手腕，點點頭，慢吞吞說，“這樣也可以。”
顧望一步步跟在賀清桓身後，忍不住想跟人打招呼時候，會被賀清桓不輕不重捏一下手腕，他立馬就安靜了。
一上了自己教室那層所在走廊，顧望就甩掉了賀清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