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緊了被子,在親吻的間隙,輕聲道:“不行……”
她的聲音很輕,又含糊。
但是齊雲立時停下了動作,隔著被子與她相擁,壓抑喘息著平息自己,片刻過後,喑啞道:“是臣唐突……”
穆明珠危機解除,聽他狼狽,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齊雲抱著她,慢慢也笑起來。
“陛下下午真是這麼跟右相說的嗎?”齊雲罕見地健談起來,似乎想要從穆明珠口中聽到更多細節。
穆明珠坦蕩道:“當麵肯定要包裝一下語言,畢竟也要給對方留麵子嘛。不過意思是這個意思,對方肯定都了解的。”
齊雲想了一想,考慮到穆明珠與蕭負雪從前的淵源、還有如今的朝局,算是認可了這種處理方法。
但是很快他又有了新的疑問。
“若是再有旁人問陛下心意呢?”
穆明珠轉了個彎才明白過來,問她的心意,自然是先對她有意。
齊雲是在問若是有彆人向她示好,她會怎麼做。
穆明珠很切合實際道:“旁人縱然有心,也不敢問於我麵前。”
這是實話,哪怕新任官員中有這等人,但他們畢竟不是右相,沒有膽子真的來問皇帝。能夠自薦枕席於皇帝的,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皇帝有意、給了暗示,另一種則是靜玉那等、原本隻在風月上下功夫。朝中的官員,怎麼說還是有點真才實學的,在皇帝沒有暗示的情況下,誰都不敢拿仕途前程去撞大運。
齊雲並不是很認同這一點,哪怕尋常臣子沒有這份膽量,但是那些與穆明珠私交不錯的青年俊傑呢?譬如荊州都督鄧玦,又或是富商孟非白……
隻是他也清楚,他無法要求皇帝給他一個長久的許諾。
當時當刻的一心一意,已經是莫大的恩賜。
齊雲抱緊了懷中的女孩,隻期盼這恩賜久一點,再久一點。
朝堂上的政務有條不紊展開來,倒是有一則新消息引起了穆明珠的注意。
齊雲在遴選宿衛人選時,借著出城的機會,曾到當初謝鈞消失的斷頭崖之下查看。
宮變之後,他因為要拷問宮中奸細,沒能親自去查探謝鈞的下落。
哪怕如今謝鈞已經回到了荊州,但齊雲心中總覺得這事兒沒結束,又去查看。
這番查探引出來一則新消息。
“你說謝家的人從山下村落接走了一個農婦?”穆明珠皺眉思量著,謝家跟那村落唯一的關係,大約就是謝鈞墜崖後曾在附近休養。
謝鈞那個人,奸滑而又狠毒,如果沒有利益牽扯,絕不會費勁尋一個農婦出來。
所以是謝鈞當初身體不便,將玉璽交給那農婦藏起來,還是說……
“是村民告知的。”齊雲低聲道:“那徐姓農婦已經在半個月前被接走了。”
路上順利的話,現在那徐氏已經到了荊州西府軍中。
“關於那農婦,我們還知道什麼?”
齊雲便把打探來的消息一一告知,道:“村民說那徐氏是從彆的山中跑來的,有人說她是從婆家逃走的。到了當地村落之後,徐氏便嫁給了一個獵戶。後來那獵戶上山出了事兒,徐氏便一個人守著門戶。這徐氏以上山采藥謀生。村子裡有流言,說徐氏前幾個月像是懷了孩子,不知男人是誰。但後來不知那徐氏是摔了一跤,還是自己喝了藥,肚子又癟下去了。”他把有效的信息拚湊起來,道:“很可能是徐氏上山采藥,撞見了重傷的謝鈞,救了謝鈞一命。”
“謝鈞還會報恩?”穆明珠冷嗤一聲,眯著眼睛,道:“那徐氏疑似有孕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齊雲也給不出答案。
“此前我下旨給謝氏,要他們交出玉璽,便從輕發落謝鈞謀逆之罪。算算日子,旨意也該到荊州了。”
穆明珠的聖旨,比徐氏晚了三日到達荊州謝府。
謝鈞的確沒有報恩的心,要人去尋了徐氏來,不過是想要將所受的屈辱百倍償還之後,殺之解恨。
徐氏早已被一路上列隊的士卒嚇得兩股戰戰,待到見了謝鈞,一看他陰狠怨毒的麵色,原本的三分期盼也都轉為寒氣,泣道:“孩子,我沒能保住孩子……”
謝鈞看她痛哭流涕,一麵覺得她蠢,一麵又覺得解恨——她至今還不知那是他藥物所致,她根本不曾有孕。
“拖下去喂狗。”謝鈞看厭了她蠟黃的臉和哭泣的蠢樣子,發現複仇也並沒有給他帶來快樂,隻覺得倦怠無趣。
徐氏嚇得僵硬了,眼見如狼似虎的扈從已經撲上來。
忽然之間,躺在榻上的謝鈞開始渾身抽搐、頭上下掙紮,喉嚨中發出困獸般飽含疼痛之意的嘶吼來。
“快請醫官!太傅又犯病了!”滿屋的人都亂起來,有的跑出去尋人,有的想躲到角落裡。
兩三個美貌的侍女在門邊垂淚不前,低聲道:“如今可怎麼辦?今日不知咱們之中要走哪一個?”便哭個不停。
一時間倒是無人顧及徐氏。
徐氏湊到門邊來,見榻上的謝鈞犯病,眾侍女卻不理會,不禁道:“怎麼不上去按住他?他這樣發作,命都要去半條。”
一名侍女泣道:“你這姐姐好不曉事,我們命都要沒了,哪裡還顧得上照看他?”
另一名侍女也泣道:“你有所不知。太傅每次犯病,好了之後便會殺了服侍他的人。”
“什麼?”徐氏大感震撼。
侍女道:“太傅不喜被人看到發病之態……”
徐氏驚道:“那也沒有發病一次,便殺一個人的道理。”她見那些侍女都年輕貌美、哀泣可憐,便道:“我原也照顧過他,不如我來。反正他是要殺我的。”
眾侍女都訝然,看她走到太傅榻邊去。
其實徐氏當初救謝鈞的時候,對他什麼醜態不曾見過?如今不過重來一遍。
待到醫官趕到後,施針救治,又給他按摩周身大穴。
如此一個時辰後,謝鈞才算平複下來,躺在小榻上,疲憊至極,睜開眼睛看著給他擦身的徐氏。
徐氏快言快語道:“我知你恨我,想殺我。隻是你府中的仆人都不敢伺候你,若殺了我,你再發作的時候,哪個還敢按住你?”
她的話很直接,若在平時隻憑這番話就要挨一頓毒打。
謝鈞自重傷殘廢以來,見多了身邊人小心翼翼的模樣,乍然聽到她這樣直白說起他的病,反倒覺得心中敞亮。
隻是他看著她那蠟黃土氣的臉,仍是覺得厭煩。
能出現在他身邊的東西,哪怕是條狗,也是毛發光潔、雙眼漂亮的。
謝鈞偏過頭去,不再看她,倦怠厭棄道:“滾。”
徐氏卻不理會,她最壞的下場不過是死,橫下一條心便什麼也不怕了。
她頂著謝鈞殺人的眼神,吭哧吭哧給他連腳底板都擦乾淨了。
“叔父。”謝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徐氏來不及給謝鈞穿衣,就抱了一床被子來給他蓋住。
謝瓊低著頭,跟上刑似地挪到謝鈞床邊來,小聲道:“叔父近日身體可好些了?”
謝鈞不耐煩這些虛禮,暴躁道:“何事?”
他雖然傷殘,卻餘威猶在。
謝瓊肩膀一顫,忙道:“那個……朝廷下旨,問叔父玉璽何在。”
謝鈞聽到“朝廷”二字,清楚背後的人是穆明珠,倦怠的眼睛裡忽然射出深切的恨意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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