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說定陸穀要跟著一同進山,今日就得將東西收拾妥當,明兒一早隻管趕路,彆的不說,起碼口糧得備足了。
飯後沈雁在院裡挖蔥薑蒜再拔了一些菜,衛蘭香喊了紀秋月跟陸穀在廚房裝米麵。
家裡雜麵是最多的,能給帶一百斤左右,之前成親換的精細白麵還有小半缸沒動呢,就拿布袋子裝了有二三十斤。
如今不比從前,沈玄青不用再去打短工扛大包,陸穀也不用換藥了,在山裡會待得久些,若不急著賣東西的話,十天半月下來一次差不多,更何況又是兩個人吃飯,多拿些就省得一趟趟跑。
沈家吃的是陳米,去年水田裡的稻穀熟了後,打下來的新米趁著價錢好全賣了,買了便宜的陳米來吃,到如今已剩的不多了,就三口袋。
家裡人多,一天要吃不少糧,尤其有兩個年輕漢子,胃口更是大,無論米缸還是麵缸,每次做飯挖上幾大碗都能少好些,等今年新米熟還有近兩月,衛蘭香原本還算著多添些水吃稀飯,好歹要撐到新米打下來。
這下好了,手裡有錢就不怕沒吃的,她直接喊沈玄青到放糧食的小屋去扛了一口袋,一百斤起碼能叫他倆吃上一兩個月的,再說還有麵呢。
“回頭稻穀熟了,咱今年就吃新米,不賣光了,到時候給你倆帶上去兩百斤,想吃蒸的乾飯就可勁吃,不心疼。”衛蘭香笑著對陸穀說。
陸穀忙不迭點著頭附和她,手中將裝白麵的布袋口紮緊了,抬眼從窗子去看院裡的沈玄青。
沈玄青扛了米出來放在地上,又從院牆角把靠起來的二輪板車放下來,這板車舊了,好幾處都用木板重新補釘,但好在偏大又結實,運這些米麵不成問題。
車前頭是兩個結實的木輪,靠把手的這邊,左右兩邊各有根下豎的木棍,足以在放下來後撐住地麵。
沈玄青將板車放好後,將米麵都擱了上去,怕山路崎嶇不好走,又拿麻繩捆了幾圈。
“二青哥,這些夠你倆吃了吧。”沈雁還蹲在院裡的菜地中,指著她挖的一堆東西問。
陸穀提著裝白麵的布袋走過來,想放在車上,聞言也看了過去,有薑蔥青菜,還有豆角辣子加兩個大南瓜,一大堆夠吃好些天了。
“夠了。”沈玄青說道,他從陸穀手裡接過布袋,快三十斤不輕呢。
“再帶一辮子蒜。”衛蘭香從屋簷下掛著的蒜辮中抽了一辮,她又想起來什麼,說道:“你那裡連個鹹菜壇子都沒有,不如帶一壇鹹菜上去,早起就著餅吃。”
東西是越帶越多,沈玄青嫌麻煩本想說不用如此,但抬眼看到陸穀,想起往後他不是一個人吃飯了,多帶點吃的也好,回頭壇子也不用拿回來,吃完了再醃上,能長久吃。
“肉呢?”衛蘭香又朝他喊。
沈玄青開口:“不必,你們留著吃,我到上邊了再打些就成。”
肉說的是他這次回來帶的那幾隻野兔和山雞,沒賣完,各自留了一隻,讓家裡殺了吃肉。
衛蘭香見板車放了不少東西,但還是閒不住,又問他:“雞蛋呢,你愛吃這個,把這些天攢的都給你倆帶上。”
她說完看到了紀秋月,覺著自己這樣說有些偏心,又連忙對紀秋月說:“咱們在家裡吃鴨蛋,有不少呢,近來就先不賣了,給你跟大青也補補。”
雖說沈玄青得了不少銀錢,但那是交給她的,紀秋月沒見著一個子兒,也拿不到,沈堯青無論是莊稼賣了錢還是農閒時做短工掙了錢,都會交與她一些,都是給錢的,若雞蛋全分陸穀了,總叫人心裡不痛快不是。
紀秋月嫁過來三年,過得那樣苦都沒跟家裡鬨過,帶著沈雁到處挖野菜摘果子填補家中口糧,她怎能讓大兒媳寒了心。
果然,紀秋月一聽這話,本來抿緊的唇放鬆了,重新露出笑臉。其實有肉吃對她來說足夠了,那是沈玄青打的,留給她們了,拿些雞蛋去也無甚大礙。
但婆婆說話若能顧著她幾分,便是不偏不倚,將她也放在心上了,不然心裡哪能舒坦。
板車放了個滿滿當當,雞蛋易碎,隻能拿竹籃裝,用稻草墊得厚實,等明天一早上路,陸穀提著就行。
弄完這些,衛蘭香想起陸穀去了要帶衣裳,可第二雙鞋還沒做好,就匆忙到屋裡取針線籃子了,她人還沒出來,又對外邊喊:“秋月,你裝些豆子,跟沈雁去換幾塊豆腐,咱拌豆腐吃。”
“知道了娘。”紀秋月也喊道。
雖說今天不年不節的,但因著債還清了,還餘了錢呢,家裡人人都高興,陸穀又是頭一次跟沈玄青進山,也該吃些講究的。
衛蘭香跟陸穀在屋簷下做針線,見沈玄青沒事乾了,又給他找了活,邊納著鞋底說:“去泡碗木耳,再把那隻山雞殺了,完了去你三叔家摘個吊瓜回來,今兒吃個吊瓜燉雞。”
他們各自分開忙碌,等到日落昏黃,橘紅晚霞灑滿天邊時,便圍在桌前喜意融融吃起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