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不減,山風一吹雨水斜飄進屋簷下更冷了,三條狗也躲進堂屋避雨,尋了乾爽的地方趴下。
旁邊多了個人,陸穀編竹籃的手越發謹慎,他有些不自在。
沈玄青傻愣一下,覺出呆站著不好,搬了板凳坐在陸穀身邊,也拿起竹篾低聲說:“我跟你一起做。”
“嗯。”陸穀說不出彆的,眉眼低順著應了。
話隻要說出口就慢慢開了腔,方才那點無措沈玄青拋卻了,搜腸刮肚想話說,問起陸穀這幾天的營生來。
“我看你曬了許多枸杞子。”
聞言,陸穀手上一頓,抬起眼忐忑說道:“我聽人說醫館收。”
沈玄青沉吟一下,開口道:“是這樣,不光醫館,拿到集市上賣也有人買,就是價錢都不高。”
他們這兒漫山遍野都能看到野枸杞,是能夠入藥的,但因常有人采了賣,不是什麼稀缺貨,價錢一直不怎麼高。
說完他還起身去看放在桌上的兩竹匾枸杞子,陸穀摘得這些個頭都大,比前山的品相好,就算價錢上不去,也更容易賣。
他抓起一把細看了下,就對陸穀說:“下山了我帶你去賣。”
這幾天忙碌可不就是為了這個,一聽有戲,陸穀連忙點頭,話說著說著,氣氛就較剛才和緩了不少,不說話也沒那麼局促了。
一陣大風吹來,裹挾著雨水撲向堂屋裡的兩人。
陸穀臉上手上都有冰冷的雨水,急忙將地上的一堆竹篾往後邊挪了挪,他沒加衣裳,這會兒覺出冷意。
不大的功夫,天上烏雲更多更黑,彆說堂屋底下了,外邊都不怎麼亮,仿佛就要入夜了。
沈玄青見風勢越大,放下手裡剛編了底部的竹條,對陸穀道:“冷了,先進屋。”
說著他起身就把堂屋門關上,以免雨水吹進來。
天這麼黑,門又一關,想乾活都沒法了,陸穀隻得跟著他進了更暖和些的屋子。
房中門窗緊閉,依舊能聽到外邊大雨傾盆,連風都狂刮起來,幸而在深山林裡,他們有這樣一座堅固的房屋抵禦風雨。
坐在桌邊無事可做,也不大能看清什麼,沈玄青頓了頓開口:“這幾日勞累,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不如躺著歇一陣。”
這確是實話,以往他自己在山裡傍晚還要做飯,會回來早些,如今有陸穀跟著,免去了他做飯費的功夫,回來就比從前晚。
連著五六日在早出晚歸,在山裡奔忙,也該挑著今日下雨多歇一會兒,不止他,陸穀每日也要做不少事,得個空躺著歇息對身子也好。
睡一張床對陸穀來說已有些慣常了,聽完張了張嘴,最終沒敢推拒,再說若沈玄青去睡,他自己傻坐在桌邊什麼都不乾,就更蠢笨了。
床上拉開的是新被,前兩天他已把舊的被褥拆洗了,夜裡太冷就把洗過的舊被覆到新被上,蓋兩層。
眼下不比夜晚困頓,陸穀躺在床裡想心事,沈玄青說帶他去賣東西,那他是不是可以多帶些,無論枸杞子還是彆的藥材都得找找。
被窩裡漸漸暖了,床上的另一人也在想心事。
隻是隨著陸穀身上乾淨溫軟的氣息再度傳遞過來,沈玄青就將正事拋到了腦後。
不過幾天而已,竟叫他夜裡睡覺抱慣了,此時自己躺著,懷裡手裡沒個實在,那種虛空心癢漸漸地越大了,像是黑黝黝在他胸腔中旋轉,若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會將理智吞沒。
陸穀剛有點神遊天外的意思,忽然靠著沈玄青那側的手被抓住了,他一驚,立即回過神。
沈玄青的手比他大,結實而有勁,連手掌心都是乾燥溫熱的,讓他有些驚懼,不知這是何意。
這幾日清晨醒來時,他總會被抱著,但那都是夜裡睡熟後才有,這會兒大白天的,哪能如此。
羞恥讓陸穀小幅度動了下手,而握著他的那隻大手更用力了,緊緊攥著。這一下就叫他知道,沈玄青並非是誤碰。
他隻得安靜躺著,任由手被握住。
誰知這還不是結束,在一陣沉默過後,身側高大的男人一個翻身,就將他整個抱進了懷中。
陸穀渾身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心慌不已,他聞到沈玄青身上野澡珠的味道,像是被男人燥熱的胸膛暖熱了,變得竟頗具侵略,直讓他想起那日幫沈玄青擦藥酒時覺察到的那份野性恐懼。
他似乎聽到一聲輕又滿足的喟歎,因太過緊張無法分辨是不是聽錯了。
沈玄青幼時上過幾天學堂,是識幾個字的,但他念的書是正經書,自然不知淫ll詞豔ll曲裡的溫香軟玉四字,他隻知抱著夫郎才會踏實些舒坦些,心裡頭像是被什麼填滿了。
可抱著抱著,他覺著陸穀愈發好聞,像是心間被勾出不可收拾的念頭,讓他變得不滿足也難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