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歇息過後,衛蘭香揣上銀錢,一家子鎖好門高高興興往鎮上去了。
這幾日正逢秋忙,還有不少人家沒收完秋稻,一路碰到挑擔的推車的都有,一派忙碌,今年天好,相熟的農人在路上遇到了,談笑間都是有關收成的事,曬紅曬黑的臉上全是喜悅。
往年陸穀被陸家人帶著收秋,悶頭乾活隻覺疲累,但這會兒,看著彆人家收了那麼多稻穀臉上帶著笑,他也覺出豐收的喜意。
等到了豐穀鎮,街上人不少呢,依然能看見有人挑著扁擔推著稻穀板車,鎮上不全都是手藝人,普通人家也是農人,在鎮子外麵有地,除了住在鎮上,跟鄉下人其實沒兩樣。
衛蘭香打量著街道上的食肆酒館,還問沈堯青:“我說大青,你看咱去哪個吃?”
沈堯青琢磨一下就說道:“陳記食肆咱不是吃過,不如去那裡,也是多年的老鋪子了。”
“成,就去那兒。”衛蘭香這幾年沒在鎮上吃過館子,方才就有些猶豫,不知該去哪裡,這會兒也想起陳記的醬牛肉很不錯,年輕時沈順福帶她吃過幾次。
鄉下人常吃雞鴨豬肉,牛羊肉都貴,很少買,再者食肆裡的廚子做出來的醬鹵肉味還真跟家裡不一樣,好不容易下一次館子,稍講究的人都會點盤醬牛肉吃。
陳記食肆在東街,既說定去那裡,也就不用在街上轉看了,一行六人拐進東街直奔陳記去了。
小二在門口招呼,一見他們進來連忙殷勤道:“客官裡邊兒請。”
待坐下後,沈堯青沈玄青都讓衛蘭香撿著愛吃的點,他們人多,又有這麼高大的兩個漢子,就算都是鄉下人打扮,能進來吃飯也是手裡有錢的,小二給他們倒水,邊倒還邊報菜名,嘴皮子快又順。
陸穀從來沒進過食肆,對點菜什麼的一竅不通,他忐忑又好奇地打量食肆裡的布置,聽見小二說得跟唱一樣,不免多聽了一耳朵,覺得新奇。
衛蘭香聽完,稍一沉吟就說道:“來個醬牛肉糟鴨掌,再上個大肘子,打兩壺好酒。”
她沒要素菜,素的家裡就能炒,館子裡的東西又貴,吃素菜劃不來,隻這幾樣大葷就足夠了,回去後村裡人問起來,說出去也體麵。
“好嘞,客官您稍等,先喝杯茶。”小二把毛巾往肩上一甩,就朝後廚喊了菜名,門口又進來幾人,他又殷勤上前迎進來。
衛蘭香年輕時跟著沈順福過過好日子,是見過世麵的,點菜什麼的不怵,也沒有吝嗇,吃肉喝酒大多肯定是進了沈玄青沈堯青肚裡,剩下她們幾個女人雙兒吃不了太多就飽了。
就算她偏私兩個兒子,家裡掙錢的大頭就是靠他倆,她今日下館子的錢也都是從兩個兒子手裡得來的,犒勞一下兒子,吃些大葷也無可厚非。
“青梅釀有嗎?”沈玄青見小二打了兩壺酒過來問道。
“有,客官您來一壺?”小二笑著問。
問了青梅釀的價錢,也就比外麵貴了三文錢,沈玄青讓他打了一壺,見狀,衛蘭香沒說什麼,沈玄青既要了,出門在外的,她總不能下了兒子麵子不是。
切好的醬牛肉還有酒糟鴨掌上來了,燒肘子得稍候一候,熱乎乎軟爛的才好吃。
肉酒都來了,今日高興,連陸穀跟沈雁都有小半杯酒,隨沈堯青沈玄青舉著,敬了衛蘭香一杯。
衛蘭香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喝完酒輕嘶一聲,趕忙說道:“吃肉吃肉,今兒啊,咱們吃痛快了再回去。”
陳記食肆的東西貴點,但肉都是大盤的,醬牛肉鮮香味濃厚,不硬也不柴,吃起來那叫一個肉香爽快。
陸穀從沒吃過牛肉,夾了一片嘗嘗,隻覺再沒有這麼香的肉了,把剩下的半邊肉塞進嘴裡,嚼著肉眼睛都微睜大了些,似乎很驚奇的模樣,讓側頭看他一眼的沈玄青禁不住輕笑一下,又給他夾了片牛肉遞到筷子跟前。
陸穀嘴裡還沒嚼完呢,腮幫子微鼓說不出話,他看一眼沈玄青,發覺沈玄青臉上有笑意,就小心夾住了那片牛肉。
沈堯青吃著喝著,一高興就跟他們說:“我聽人說冬日吃牛肉驅寒暖胃,到時候買了大塊的帶回去家去,也不切,咱就那麼啃著吃。”
“瞧把你美的,還吃大塊不切了。”紀秋月斜他一眼,話雖這麼說,她臉上眼裡的笑意不減。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日子越過越好,所以哪怕隻是說說,那也足以讓人高興些,惦記什麼才來什麼呢。
糟鹵酒香清冽,聞著就不一樣,糟鴨掌帶著酒香偏一點點鹹,鹹鮮而香,糟鹵汁做得好,鴨掌並無一點腥膻。
熱乎乎的大肘子也端來了,一大盤放在桌子正中。
“拿碗或盤子過來。”沈玄青跟小二說了聲,肘子肉軟爛,瘦肉不說,肥的不好夾,若掉了豈不可惜,用手托著那肉又熱燙,拿碗接著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