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想著,見陸穀拿了掃帚過來就問了。
陸穀不解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如實說道:“長過。”
果真如此,沈玄青眉頭微斂,開口道:“那今年多留神,買了湯婆子就常用,彆看這幾日不怎麼冷,也不能大意,凍到就會又長,時常捂著。”
陸穀長了好幾年凍瘡,也知曉這個道理,聞言點點頭,因沈玄青的關切,他抿唇露出個很淺的笑意。
“家裡不是有棉花,你這兩天縫個厚的筒袖,做飯洗菜也把水燒熱了再用。”沈玄青又說道。
“嗯。”陸穀答應著,過來把地上木屑掃成一堆,省得等會兒堆積太多。
沈玄青又開始鋸木頭,鋸起來不快不慢,總之得等,他就拿了長斧子,到旁邊拿起一根圓木豎在地上,掄起斧子往下,借著長斧的重量,木頭利落的被劈成兩半。
“夜裡洗完腳,要是覺著腿腳乾,就抹點獾子油潤一下,防著乾裂。”沈玄青又想起這個,邊說手下活也不停。
不等陸穀說話,他又道:“等會兒我找一下,去年留了些還有剩的,老油比新油好使,剩的不多但能用一陣。”
“好。”陸穀點頭,彎腰又把一根木頭豎起來。
兩人一個鋸木頭一個劈木頭,時而說幾句話,一個下午過去,隻剩三根大木頭。
陸穀去做晚飯了,沈玄青加了把勁,將這三根鋸成長段長段的,年前蒸包子燉肉蒸肉直接往灶底架一根大柴,旺火燒起來也省事。
天黑得早了,因鋸木頭耽誤了一會兒,到吃飯時天徹底暗了,沈雁從灶底引了火點燃燭燈,堂屋緩緩亮起來,見燈芯短了,針線籃子恰在高桌上,她撿了根長針撥了撥。
沈玄青鋸完最後一根木頭,沈堯青把三根長柴抱進柴房。
一下午忙碌,身上不免沾著灰塵木屑,沈玄青進堂屋取了牆上掛著的布條甩子,握著木柄甩起來拍打周身,將身上的塵土渣屑甩乾淨,見沈堯青從柴房出來,就把甩子遞過去,自己到廚房門口洗手。
陸穀和沈雁陸續把飯菜端上桌,等他倆收拾乾淨飯菜也齊了。
一點燈燭微搖,雖黯淡些,但也足能看清桌上的東西。
每人一碗熱騰騰的湯餅,餅子是前兩天衛蘭香烙的,筋道有韌勁,特意多烙了些,把餅子切成跟麵條差不多粗細,白菘菜切成細絲,再把泡發的地皮菜和黑木耳切成小塊。
陸穀在院裡挖了棵有綠葉的秋菜,切碎後起鍋燒油,把這麼多菜倒進去用不多的油翻炒一下,才倒水帶餅條一鍋煮了,舀出來後按著家裡人愛吃辣的程度,給碗裡放了辣椒油,鮮紅鮮紅的,也是個點綴。
一碗裡有飯又有菜,他們鄉下一般是不會再炒菜的,今晚煮的多一人起碼能吃兩碗,大鍋被占著,陸穀也沒地兒再炒菜,不過還是撈了酸豇豆,衛蘭香醃的時候放了酸辣子水,吃起來帶一點微辣,十分開胃。
陸穀吃了一碗半,說起來第二碗也是多半,和兩碗差不多了,他下午一直劈柴乾活,費了力氣,再說冬天吃這種熱飯,辣椒油和鹽都放的剛合適,菜也好幾樣,本就讓人胃口大開。
吃完渾身都是熱的,手腳一點不冷,吃的人舒坦又滿足。
沈玄青沈堯青更是吃得多,到最後陸穀給他倆去舀飯,連鍋底都刮乾淨了,一點沒剩。
吃完飯刷鍋的時候,沈雁幫他給灶底添了把柴,不然刷鍋水太冷了,她還說道:“穀子哥哥,你做飯手藝越來越好了,今晚的湯餅比娘做的還好呢。”
“就是菜放的多。”陸穀被誇有點不好意思,但眼睛微彎明顯高興。
他之前在山上的時候給沈玄青做過一次湯餅,放的菜多沈玄青說好吃,今天就也放了好幾樣菜,他們鄉下夏天吃湯餅還好,到冬天大多就隻切一些白菘菜,單調不說,有時候還舍不得用油炒,白水煮出來就沒有那麼香。
這時沈玄青端著燭燈在矮屋找到了去年的獾子油,提著到了廚房,在外頭就聽見沈雁的話,他說道:“有工夫你也跟穀子哥哥學學做飯,切個菜什麼的,打打下手,多看看就會了。”
沈雁是家裡老小,以前有衛蘭香做飯,後來沈堯青成親就有紀秋月做飯,如今來了陸穀,她更是不用動手。
可她以後總歸是要嫁人成親的,繡活不好倒無所謂,他們鄉下農戶許多婦人夫郎就隻會做鞋縫衣裳,會繡活的還真不算多,但做飯總得會,不然以後隻能湊合著吃。
“知道了二哥哥。”沈雁微微歎一口氣,兩個哥哥和娘時不時就得說她一兩句,她學就是了。
見妹妹如此,沈玄青有些無奈,他把燭台放在案板上,提起手裡的小陶罐對陸穀說道:“這是獾子油,今晚盥漱了擦手擦腳,多擦些也無妨。”
他又對沈雁說:“你也是,去年沒長凍瘡,今年也得防備,彆掉以輕心,省得凍了到時候哭。”
想起前年長凍瘡又疼又癢,害得她直哭,沈雁心有餘悸,忙不迭點頭答應:“好好。”
陸穀把鍋碗都洗乾淨了,拿大勺往外舀水,沈玄青打開陶罐蓋子借著燭火往裡看,剩的確實不多了,就放下陶罐,端起燭火在案台底下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