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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好,死了就不用再挨打了。
他平靜地想,身體順著河水往下飄,他漸漸不再想事情了,不過最後,他冒出個可惜的念頭,可惜他死了連一副薄棺都沒有,後娘不會給他花錢打棺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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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人還在打架,氣得包誌儒連聲嗬斥:“住手,都給我住手!”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麵有人喊陸穀跳河了,包誌儒連忙說道:“還不快去救人。”
人命關天,打架的人住了手,杜荷花從地上爬起來,朝衛蘭香幾人腳下啐了口血沫,她被打得半邊臉頰都腫起來,嘴裡還含糊不清地罵罵咧咧,她滿身是土,但混亂之中其他人也都好不到哪裡去。
衛蘭香一口惡氣還沒出儘,又被啐了口,抬腳就踹過去,可惜被杜荷花給躲了過去。
包誌儒帶著人正要出門,回頭一看喝道:“還要打罵!”
杜荷花原本還想再啐一口,聞言隻得咽了回去。
聽外麵一群人咋咋呼呼朝河邊跑,因為是雙兒落了水,清溪村的漢子沒有過去湊熱鬨。
按理來說,旁人不去,杜荷花怎麼也得去看看,但她沒有,反而坐在一旁攏起散亂的頭發。
連陸大祥都沒去,捂著腰肋嘴裡嘶嘶直吸氣,覺得哪兒哪兒都疼痛難忍。他齜牙咧嘴看一眼沈玄青,彆以為他不知道,就屬這個狗娘養的下手最黑,還專挑他打。他心裡頭罵罵咧咧的,但到底不敢真罵出聲來。
農戶人家院子裡總有些柴火木頭堆積,紀秋月扶了衛蘭香和另外兩個嬸子坐到柴堆上歇息整理。
打起架後被她們護在身後的沈雁明顯受了驚嚇,手裡的木棍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混戰時她一直哭著喊娘,卻還趁機揍了杜荷花幾下。
不過現在,沈雁一雙大睜的杏眼中明顯帶了幾分懼意,她是家裡最小的,平時又乖巧,連紀秋月都有事沒事捏著她圓臉蛋逗她玩,可謂是受寵的,根本就沒見過這種陣仗。
紀秋月見小姑子這會兒回過神有些害怕,就拍了拍沈雁胳膊以作安慰,嘴裡也不停,看向杜荷花譏諷道:“人家都說陸文養得好,陸穀就不行,怪道是呢,不是一個娘生的,跳河了都不見後娘著急,原來這平日裡的好都是裝出來的,背地裡卻是個黑了心的。”
和陸家結親之前,他們不是沒打聽過陸家的事,也知道陸穀,但幾次來陸家都沒見過陸穀,偶爾問一句,杜荷花就說去他舅舅家玩了,他們也沒放在心上,因為在安家村,旁人提起杜荷花都說她對陸穀不錯,至於偶爾聽見的打罵,村裡誰家不打孩子?
況且每次杜荷花打陸穀要是被人看見聽見了,都會說是陸穀摔碎了碗或者是犯了其他錯,她這是急了才動的手。
農戶不比鎮上縣城的人家,無論碗碟還是其他東西,那可都是家當,沒幾個東西能讓糟蹋的,摔碎了挨幾下打再常見不過。
今天之前,沈家還以為陸家不錯,沒成想會是這樣。
再說河邊。
湍急的流段沒人,但往下遊走,平緩的地方好幾處都有人洗衣服,水裡那一抹紅色再顯眼不過。
加上從安家村傳來的呼喊,說有人跳河了,很快,陸穀被兩個會水的雙兒從河裡救了上來,他嗆了水,幸好救得及時,把水吐出來後就沒了性命之憂。
有個洗衣服的姑娘從下遊撈起被衝走的紅色繡鞋送了過來。
岸邊圍了不少人,陸穀一身紅衣濕噠噠的,往下淌著水,幸好衣服是完好的,沒有被幾個賊眉鼠眼直往他身上瞧的人看了去。
“怎麼抖成這樣?”陸穀渾身冰冷,連救他上來的雙兒都疑惑了,明明是夏天,太陽還沒落下去,就算落了水也不至於會凍到。
一摸他額頭和手,確實冰得不像樣,於是幾個人連忙喊道:“快抬回去生火換衣裳。”
陸家院子大門開著,清溪村的人還在裡麵,杜荷花和陸大祥想趕人但一時半會兒打不過,隻得忍了。
而等七八個雙兒姑娘抬著陸穀回來,在院裡放下了人,就七嘴八舌說要趕緊給陸穀換衣裳,杜荷花眼睛一轉,腫著半邊臉哭道:“家裡哪有多餘的衣裳,全都給他陪嫁了,這會兒上哪裡找。”
“要麼說他們家欺負人,要不是真占了我們陸穀還不認賬,他怎麼會去跳河。”
“你放屁,明明是你嘴上不積德,連自己家雙兒都誣陷,平白無故說他沒了清白,分明是你想逼死他。”衛蘭香坐著沒起身,但從地上撿了塊木頭朝杜荷花麵門砸過去。
紀秋月也說道:“是了,外人都不敢說這種話,你們家跟彆人不一樣,空口白話就能汙蔑彆人清白,硬是把個好端端的雙兒逼到這地步。”
陸穀臉色煞白,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麼,發白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是連細微的聲音都沒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