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綠意盎然,但地上依舊有去年歲上的枯草乾條,狗崽四蹄踏踏而過,聽到動靜就機警地豎起耳朵,它如今壯而不肥,皮毛光滑厚實耐摔打,瞧著很是矯健靈動。
陸穀背著竹筐從後麵過來,看見這邊有能吃的嫩樹芽就抬手掰下,這種樹芽子長大後有點像野山茶,但不能當茶衝泡,這會兒長出來的嫩芽倒是能當菜吃。
家裡種的菜大多都沒長大,他倆上山就沒帶,隻帶了冬瓜絲瓜和春菜種子,上來前兩天就在前院後院都種下了。至於要吃的菜,這漫山遍野都能找到各種野菜和葉芽,壓根兒就不怕沒吃的。
他在原地蹦一下,跳高抓住高處的樹枝拽下來,將嫩樹芽一一掐下,後退一步才鬆開手裡的樹枝,省得刮到臉。
手上身上沾了枝葉灰塵,他拍打拍打才拎起竹筐繼續尋找,待大半筐子滿了後才罷休。
這裡離竹林不遠了,陸穀想一下,轉頭喊道:“乖仔,走,去竹林挖兩根筍子。”
“汪!”狗崽叫一聲就跟了上來,不再貪玩。
無論挖東西還是采東西,大多時候他出來都會帶鋤頭或是鐮刀,一來用著趁手,二來在山裡也是個防備,今天雖是來掰嫩芽的,但出門前他想起沈玄青的話,說出門切記要小心,就把短鋤帶上了。
這會兒快晌午了,他腹中有些饑餓,心道挖兩根大春筍就回去做飯,於是反手抓住背後竹筐裡的鋤頭柄拿出來。
竹林就在眼前了,沒幾步距離,陸穀正要進去,狗崽忽然衝著竹林大叫起來,汪汪聲不斷。
他被嚇了一跳,握緊手裡的鋤頭看過去,發現不遠處一根細竹上纏著條青綠的蛇,蛇軀緩慢扭動盤旋,看得人頭皮一陣發麻。
竹青蛇有毒,就算沒被咬過,陸穀也覺得腳軟,今日還是不吃筍子了,他這麼想著,說道:“乖仔,快,回去了。”
他說著就往後退,退了幾步後連忙轉身,腳下走得那叫一個匆忙,狗崽見他走立馬跟上了,沒有莽撞進竹林。
走遠之後,到了個下坡空曠處,陸穀才慢下來,拍拍胸口徐徐吐出一口氣。
他挺怕蛇的,但好歹能維持住鎮靜,腿腳不打哆嗦,衛蘭香最是怕蛇,頭先他們在前山挖野菜的時候在草叢裡瞅見半截舊蛇蛻,衛蘭香嚇得手腳都打顫,哆哆嗦嗦喊他和沈雁。
山裡一直都有蛇,今日碰見的還算好,纏在竹子上離得也遠,要是遇到吊掛在樹枝上,人走在樹下突然看見垂下來的蛇,都能嚇個半死。
陸穀在這裡歇了一下,回去的路上不少草叢,這裡沒路隻能亂走,有時候避不開,就在地上撿了根樹枝好來探草。
撿樹枝的時候怕樹枝上有什麼小蛇小蟲子,他用腳尖踢一下,仔細甄彆過後才敢拿在手裡,方才的竹青蛇屬實讓他有些驚嚇。
鋤頭握在手裡覺得安心,要是真碰到什麼東西還能揮動起來嚇唬,他就沒放回竹筐,一手樹枝一手短鋤往回走。
“汪汪。”
開門鎖時大白在裡麵叫。
院門一開,狗崽率先竄了進去,埋頭在水碗一頓舔喝,旁邊被拴住的大白站起來瘸著在原地打轉走了幾步,許是腿疼不便,沒一會兒又趴下了。
陸穀沒管它倆,進廚房點燃灶底火後,抓兩把嫩樹芽出來淘洗乾淨,鍋裡水一開倒進去焯,他一個人這些就夠吃了。
昨天剩了半碗山雞肉,嫩樹芽清炒滋味較淡,就和雞塊一起炒了,把剩肉吃完也好,晚上沈玄青回來吃新鮮的。
樹芽焯過水不再微苦,嫩而清爽,陸穀獨自一人就吃完了這些。
湯足飯飽,胃裡是熱乎滿足的,對每天為生計奔波勞累的人來說,頓頓能吃飽吃好便是世上最高興的事。
拾掇完廚房,陸穀在房裡歇了一會兒,狗崽和大白在外麵玩耍,有它倆在,不必擔心會有野物闖進院子。
待小睡過後,他提著木桶到河邊去打水,拎了半桶水還沒進院門呢,看見屋子外麵的花椒樹,心想上來後還沒澆過,以後還要靠樹結花椒呢,隻這些花椒就足夠他們家一年吃的,不必換或是買,就放下木桶,拿鋤頭出來鬆了幾下土,把半桶水澆在樹根底下。
野草最是勁強,他和沈玄青除過的地方稀稀拉拉又冒上來草苗,草叢裡最容易鑽蛇和蟲子,他倆之前繞著院落一圈除草,因今日碰見蛇的緣故,陸穀給花椒樹澆完水後沒有把鋤頭放回去。
他先跑了四五趟給水缸添滿水,再出來拿起靠在泥牆上的鋤頭掘草除根,把院落一圈的空地往大了鋤,平整裸ll露的泥地越多,蛇蟲鼠蟻就沒有藏身的草叢,如此想著,陸穀除草的勁頭就越大,一個人忙得熱火朝天。